十五 城頭之戰(下)
每每想到這裏,鹿君澤都有些感慨。
能被那個在當初自己還在泰然的時候,所有來訪客人一致認為“老子天下第一”個性的混賬老爹說是怪物——還是一群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樣的強者啊?
而《殺手刀》僅僅是利用了基礎劍術《白殷劍》的百戰之法,和他當年海外遊歷時,所遇到的某位“真正高手”手上的劍術結合而成的改編版,論威力和變化,恐怕都並未強出多少,只是變得更加適合大唐的四式軍刀發揮而已。
這年頭,幾乎所有的武人家裏都至少有一套長短刀,而軍隊裡,橫刀加障刀的組合幾乎就是步兵標配。學會了這樣的技術——
那即便自己的武器毀了,戰場上能再度拾起來當做武器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這是真正的戰場用殺敵術!
白羽張彷彿看到了勝機。
式樣猙獰的橫刀畢竟比不上崑崙的絕品名劍【鷹揚】,鹿君澤雖然攻勢兇猛,尤其是自那一爆後,白羽張完全沒有緩過氣來的機會,始終被壓著打,只能被動防守。但【冷赫】上卻已經逐漸散發出來紅熱化的光芒,再多交擊百下,即便是以它上品法器之威,在戰後也要影響到本身的品質了。甚至若是再多出百下,刀鋒上立刻就會出現缺口。
白羽張苦苦支撐,衣衫襤褸,精神和真元都在極短的時間裏被消耗地七七八八了。然而他雖然搖搖欲墜,可就是不墜。對方狂風暴雨般的連擊似乎已經將他逼上絕路,但只要白羽張依然看得到勝算,就不會放棄。所以他的韌性還在。
只要再撐上百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隨時關注著場上的任何一絲變化,不放過一次反擊的機會。
鹿君澤一時有些驚詫。
結丹中境,換做是誰現在都已經絕望了,可他居然還在支撐?
難不成以為能贏?
鹿君澤稍稍皺了皺眉頭。
他不認識白羽張,但也看得出來他的劍技是千錘百煉過的,也有很明顯的痕跡表明,這份技術已經經過了生死剎那之間的洗禮。
他之前的應對明明很漂亮,最開始的幾擊,也完美地封死了他出招的空隙,算殺了他動刀的時機,讓自己不得已憑藉遠超其的兇暴真元硬抗了一記。
可現在自己已經完全施展開了,怎麼還不認輸?
看著挺聰明的小夥子呀,怎麼現在突然就笨起來了?
難道……
鹿君澤的臉色一剎那生出古怪。
嗯呣呣呣呣……他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這樣一直連擊到刀壞掉吧?
沒有辦法。
即便是白羽張,也做不到看穿人心。何況他不認識鹿君澤。
即便是現在,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不僅壓著修為和他打,還壓著不讓自己最有利的武器——極上天賦級的真元屬性暴走。
他所面對的刀上的真元之火,其熱度,不過是【午陽乾綱】溢位的那部分“低溫”而已。
他更不會知道——
這個人迄今為止,到底用壞過幾把刀了。
又怎麼可能在這種問題上大意?
白羽張的長劍上,劍脊之隙已經填充了一線濃縮的真元,只等最後決勝的一擊。
然而鹿君澤已經沒有耐心了。
既然自己的放水對方不領情,那果然還是把他捶暈後讓鐵砲後面的三個把他拖走吧。
他的猙獰橫刀上,赤紅光芒一收,他整個人也落在了白羽張僅僅十步之遙的位置。
危險!機會!危險!機會!……這是白羽張半生至今遇到過最詭異的情況!直覺一邊告訴他這是這場戰鬥裡唯一的勝算,一邊又告訴他這其中兇險也遠非之前的情況可比!而且這交替出現的資訊不僅讓他的大腦混亂,還提供給了他一個資訊。
原本都是他讓別人做的選擇題,今次,被重新丟給了他。
攻!還是就此罷手!
白羽張從對方的刀術上已經看出,對方並無纏戰之意。算起來不是因為自己死纏不放,每次一旦鹿君澤有了抽身離去的打算,自己的劍就會抓住時機反攻,對方大概早走了。
究竟是打敗自己,還是受重創讓自己掌握主動,這就是白羽張給對方的選擇題。
現在,題目換了個樣子,重新丟給了他。
危機和勝機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上,似乎稍微變哪怕一個眼神,一剎那的注意力分散,就會使這個天平傾倒。然而它就是維持在了這個平衡之上,白羽張絕不相信這是偶然。
這次,假如自己選擇進攻,那究竟會變成唯一的勝機,還是敗北的開始,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應對究竟夠不夠完美,而且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反之退一步,大家都好過。
白羽張微眯雙眼。
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的確,自己似乎並沒有攔截或是抓捕眼前人的必要,畢竟白羽張之前在遠處觀望了一下午,他既然能和蒙紹毅一起相談這麼久,至少明面上不是敵人。這次跟過來,大概也只是好奇——白羽張依稀記得,他跟蹤白芨的時候,貌似這傢伙正在一旁吃炸肉串逛夜市。
然而同門的評價沒有錯。
他是個控制狂。
白羽張深吸一口氣,身體躬起如蝦米一般,手中長劍以他最擅長的起手式“矢突”架好。
他的左腳猛然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