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喆就在一邊看著這兄弟切磋的一幕。因為不準使用真元，雙方的身體操作上的弊端頓時暴露無遺。梅喆雙眼一眨不眨，完美地捕捉著雙方動作中所有的多餘部分，並將其分門別類，記在腦中。他表面看上去就是呆呆地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跟著兩人轉，實則也是一種修行。

    兩人的動作談不上迅捷，可修者一旦過了體練境，身體素質便遠超常人，此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除開專修身體的體修外，提升並不大。梅曄堂的真道風格還沒成型，而梅耀祖雖說有些天賦，可也只是結丹初成的下位修者。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交鋒頻率也不是一般人的眼睛能跟上的。在結丹境老手之間的戰鬥，要想打的有來有回，修者更多的是依靠對起手式的解讀和預判。

    而到了忘神境界，身體強度的下限會陡然上升一個臺階，而依賴靈曈辨識真元所在，沒有過多錘鍊也無法找到合適的練法的眼睛動態視力卻沒有相應的提高。他們能看到真元的流動，用更宏觀的方法來說，就是去追蹤“道”的流向，但對身體動作的細枝末節卻無法好好地分辨出來。到了這一步，如果不是對敵人知根知底，對於對方所使用的武技已經有了腹稿，可以說單憑普通人的動態視力，用“看”的方式是無法迅速反應過來的。

    而更上一層的歸一境界，如果雙方都無法徹底地掌握“神逢”，那勝負便只在一瞬間。這也是大唐的武者們為什麼越是強大的人，就越發地依賴道法的原因之一，這點在武道家族中尤其明顯——因為他們所學習、所瞭解的武技實在做不到覆蓋方方面面，而十二莊這樣的地方，也只有沒有特殊而強大的血統道法，會代代累積出堪比六派的豐富武技收藏來。

    也只有歷史悠久，傳承繁多、沉澱深厚的大門大派，能有餘裕去培養武技和道法並重的強者。

    當然，不是所有人。

    血脈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它總是會如同隨機的神之恩澤一般，無理由地對一些人微笑。而“神通”這種既有血脈和功法傳承影響，又有數量繁多的特異情況摻雜的東西，也極容易產生強化“眼”的能力。甚至，據說在懸空寺，還有專門誘導產生目力神通的奇特道法。

    不過，梅喆有的卻不是神通。

    “火眼金睛”能達成一定程度的透視，還自帶破幻能力，卻並不會提高鹿君澤的動態視力。何況現在的“梅喆”天賦蟄伏，在三年的“冬眠”裡幾乎完全被坤朔壓倒，除開火眼金睛以外的兩項需要消耗大量午陽乾綱真元的神通根本動用不了。

    他能看清兩人的動作，是因為天賦異秉的這具身體本身。

    而他在這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裏，也確信了，眼前的這兩個人雖然體質的其他方面跟不上自己，但難以修煉進步的眼睛和精神卻是得天獨厚。

    有點奇怪——因為他發現，兩人在不動用真元的情況下，竟然真的半斤八兩！只是梅曄堂的武技顯然不如梅耀祖純熟，所以堪堪落於下風，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好，停！”梅喆伸出雙手，用力一拍！頓時巨大的迴響在演武場中，驚醒了還沉浸在對砍中的梅曄堂。而梅耀祖卻是幾乎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同時，就以後跳拉開距離，然後收劍，看得梅喆眉頭一挑。

    兩人都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但眼神中透露的卻是疑惑。老實說剛纔整整兩個時辰，他們都沒有任何有所提升的感覺。

    僅僅只是在對砍，僅僅只是覺得身體疲憊而已。

    梅喆坐在演武場邊緣的臺階上，雙手十指交叉，面色還是這麼平靜，可眼神有些閃爍不定：“我道歉。”

    兄弟倆互相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去看著這位他們眼裏的大人物，有些疑惑。

    “是我小瞧你們了，看樣子，你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有天賦，這個流程已經不需要一個月這麼長久了，而且你們能掌握大概不止是幾個特定的式，即便是完全學會詭震，也不是不可能。”

    “流程？”梅曄堂一臉茫然。

    “先生是指，掌握詭震的修行嗎？”梅耀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梅喆的意思。而兩人的反應，也顯現出了他們老爹究竟在智商遺傳的方面究竟有多不公平。還是說，他們是因為腦子隨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