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耀祖感覺身前就如同一個普通人被一輛馬車毫無防備地撞飛了一般，臉色蒼白，蹬蹬蹬連續倒退了數步，才停了下來。

    他微微喘氣，同時嘴角牽動了一小下，感覺稍顯興奮。

    果然很強……

    剛纔的那一擊，和以往的比武切磋都不同。因為在“武者”和“修者”這兩個概念完全互通混淆的這裏，如他們一般的武道家族比起武藝，更加重視擁有更加明顯特異性，威力也更強大的道法。

    而即便是武技，也總是混雜著各式各樣的真元，雙方的交手勝負比起武道修為，真道修為的影響更為深遠。

    可是剛纔……

    他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真元波動，和利用了萬能的護體罡氣才終於剎住身形的梅耀祖本人不同，梅喆這是更加純粹直接的刀技！簡單的一刀，甚至還沒有用力，可力量的高度集中，卻讓已經是結丹下境的他接的如此吃力。

    如果是這樣的人來指導我們的話，就算只有一個月，我也能達到更加驚人的高度！

    到時候……

    “嚯，還不錯，”梅喆挑了挑眉，轉了個身，又面朝梅曄堂，“到你了。”

    “鏘！”相比起梅耀祖，梅曄堂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了這一擊，幾乎是格擋的瞬間就倒飛出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梅喆稍稍皺眉——梅曄堂的情況，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差。

    算了算了，這樣一來的話……

    梅喆摸了摸鼻頭，然後突然把刀鞘甩給了梅耀祖。梅耀祖一伸手接下，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聽梅喆高聲道：“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對練。”

    “啊？”

    “啊？”

    “我說，你們兩個對練，”梅喆又重複了一遍，順便補充道，“梅耀祖，你現在的目的，就是把梅曄堂的刀打折！”

    然後，他又對梅曄堂道：“你！現在開始，學會用刀來格擋，但是有個要求，那就是不準讓自己的刀上能看出缺口來！”

    “誒？”

    “誒？”

    他們有些聽不懂了，這自相矛盾的兩個課題，分明只有一個能夠完成。

    “誒什麼誒！快點，兩個時辰，不要停！你們要想在短時間裏學會詭震，就要先把這兩件事兒做到業務熟練為止！”

    ……

    呂槃的教授很快就結束了，然而大家卻少有人離開，大多留在較技場，互相切磋武藝，討論這段時間以來的武技心得。

    呂槃看著大家絲毫不見減少的熱情，感覺整個人也充滿了成就感。這些人，現在姑且都算是他的學生，有哪個老師不會爲了學生熱愛學習而感到高興呢？

    不過，比起願意自己鑽研的學生，他其實更喜歡原因問問題的學生，師長除了為他人傳道授業，還有解惑這一職能。不過對呂槃來說，這更近似炫耀，炫耀自己比其他人懂得更多——這也姑且算是一種虛榮心吧。

    所以，他覺得王奕是一個很好的學生。

    嘖嘖嘖，如果不是這麼急功近利就好了呢……

    “先生，您剛纔說，那個陸正只用了十次呼吸的時間就學會了詭震，那麼你是憑什麼知道他不是藏拙不發，而是真的在同你的戰鬥中學會的呢？”王奕站在呂槃一側，神色恭敬謙虛，全然沒有平日裏作為富貴人家公子的巧舌機變，言語中字字真誠。

    呂槃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中，藏著一分難以掩飾的苦澀。他道：“簡單。”

    “因為他在和我戰鬥的那十次呼吸過程中，重現了我原來苦修的過程。”

    “苦修的……過程？”王奕若有所思。

    “沒錯，雖然每個步驟只有一刀，但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在學，而不是因為其他。他的每一刀都有肉眼可見的進步，而且在短短十次呼吸中，就接近了詭震的最高境界。”

    “那個即便是縱橫境界的強者，也未必能觸及門檻的境界。”

    王奕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消化著這些簡短的資訊。纔不過一小會兒，他猛然抬頭，開口便語出驚人：“所以，先生其實已經知道了吧？”

    “嗯？什麼？”

    “捷徑！學會詭震的捷徑！”王奕目光灼灼，看得呂槃一愣，旋即失笑。

    “哈哈哈哈！迄今為止，我教過的師兄弟，加上你們這群學生，有很多人都聽過我的故事！可到目前，只有你有膽子問出這句話的！”

    他們都驚歎於天下間還真有武術上的天才，卻沒想過，他講這個故事，其實是想要告訴他們——他們被一直以來的經驗欺騙了，詭震，其實一點也不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