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要學習的內容(二)
只見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梅喆那雙被劉海遮住的眼睛根本沒有半分看他們吵架的意思,面朝著還彷彿在與世隔絕中的梅曄堂,不知在想些什麼。就在梅耀祖揣測的時候,他突然起身,往前一步走,手掌輕輕落在梅曄堂肩膀上,只見梅曄堂一個哆嗦,竟是強行從入定中被拉了出來。
梅曄堂彷彿被凍著了一般一個哆嗦,旋即茫然問道:“怎麼了?”
他轉眼一看梅昊一行,頓時瞭然:“啊!終於結束了嗎?”這指的當然是梅昊一夥人終於從七號獨立演武場出來了。
“快點,”梅喆的聲線顯得有些過度平靜,卻是讓兩小隻感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而當梅喆幾步走出去後回眸一笑,他們的預感突然又加強了一分,“時間不多了。”
梅曄堂當即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背起那一提滿是兵器包裹,哐當哐當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而梅耀祖只是又瞪了梅昊一眼,也便跟了過去。梅昊在一邊微笑擺手,似乎在說“再見”,可當梅耀祖轉身後,他的一臉笑容頓時陰鬱了起來。
他的眼睛沒有看向梅曄堂和梅耀祖,而是看向了素不相識的梅喆——父親倒是有跟他提過,家主又給梅曄堂找了個授業武師,只是他語焉不詳,倒沒有把當時二長老與梅喆對手的一擊說給他聽過。他只知道這人叫做梅喆,背景不詳,長相年輕,實力卻是深不可測。
只怕也是爲了梅花弄而來的……
這段時間,梅城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的各懷鬼胎,但說到底,就是這麼一個目的地。
他輕哼了一聲,輕甩武士服的寬袖,道了聲“走”,便帶著眾人離去。
……
王家,較技場。
演武與較技,雖是殊途同歸,但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重在演練與反覆修習,而後者則重在實戰切磋。在其他地方,這兩個概念並沒有太清晰的定義,但是在王家,這一點卻是被分割的涇渭分明。
王家的演武廳和較技場,分屬城郊王家莊園南北兩塊,有著本質的區別。其演武廳與梅家的獨立演武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較技場,則是以家族子弟武徒們的比武較技為主。這裏場地寬闊,陣法強化過的青石板以八根立柱華表為四大陣眼,構成了一方堅不可摧的廣場,劃分有八區與中央擂臺。華表和擂臺四周,都有獨特的紋理為符法相通所用,以能量構成生生不息的無形牆壁,這一堵堵牆壁有著極大緩衝的作用,一旦撞上,能使得武者不易受到二次傷害。
與演武廳不同,王家的較技場有著明確的開放時限,大概就是早飯到晚飯之間的這段時間。而在開放時間裏,較技場總是熱火朝天。大家切磋武藝,分勝負,爭高下。
尤其是最近,從雍州養刀行來的那位刀客來了之後,平日裏就快擠滿人的這裏,頓時又暴增了一倍人數,接近飽和。
和其他三家不同,在王家,從來不分什麼旁系嫡系,只要是王家人,就有上位的資格。只要夠強,展現出了自己的能力,即便是與主家關係再遠,也有可能進入主家成為核心人物。也正是這樣的機制,使得王家蒸蒸日上。在這裏,只有貪婪索取的餓狼,只有力爭上游的猛龍!
也正是因為梅城還有這樣的地方,如呂槃這樣討厭束縛的刀客,也願意屈尊來府上做客卿。
這裏作為變強的地方,是理想的。
而此刻,較技場中央的擂臺周圍擠滿了人,大家如果不是因為陣法障壁的作用,恐怕都要擠到擂臺上,可即便如此,那富有彈性的真元障壁也硬是被擠出了一個明顯的扭曲弧度,在陽光的折射下分外明顯。
大家在下面偶爾竊竊私語,但大多時候都是屏住呼吸,更多的人都掏出筆記記錄著什麼,還有稍微有些小錢富餘的家族子弟,則是用陣盤記錄著眼前擂臺上每一分每一毫的變化。
王奕回來纔不久,一身便衣已然換下,換上了大家平日修行練習常穿的武士服。他雖貴為主家少爺,但在較技場,卻沒有任何優待,和一幫五大三粗的漢子擠作一團,大汗淋漓,但卻沒有絲毫的抱怨。在較技場,要忘掉各自除了武人以外的身份——這是王家的信條之一。純粹是武道的基石,也是憑著這份純粹,王家鏢行的生意才能做到在梅城這樣的重城,也能幾乎達到壟斷的水平。
只是比起才一個時辰左右前的貴氣,他現在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模樣,實在是慘不忍睹。仔細看看,在他周圍的人明顯氣息強出其他擂臺周圍的人幾分,而且身上傷勢一個比一個恐怖。雖說是皮外傷,可沒有幾天的工夫,也不可能馬上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