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衝突(下)
他平靜地問道:“那你們在這斷刀上,看出什麼了嗎?”
然而就是此刻,梅耀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之勢將錢卡迅速於收款陣盤上一抹!丁零當啷的提示音響過後,五萬兩就這樣被扣除手續費轉交到了黑袍賣家的手上。
眾人呆住了,唯獨梅耀祖臉現一抹快意,一旁梅曄堂嘴角牽動,心想哥哥你都十八歲了怎麼還和個小孩兒一樣喜歡玩這種聲東擊西的小把戲?
而梅耀祖纔不會為此自省。在他看來,能達到目的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而且本來就錯在賣家。他提起斷刀不再理會賣家,道聲“走”後就要離開。然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冷冽!
梅耀祖陡然出了一身冷汗!他身上長劍來不及拔,驟然反應,提起斷刀就回身一斬!可刀路還不到一半,就被刀鞘格擋下來,半出鞘的長刀連著長長一截的刀鞘,鋒刃以反手架在梅耀祖的咽喉外七八釐的位置,兩人的臉龐不足數寸!
此刻,那人的黑袍兜帽終於被勁風吹拂披落,露出了內裡那張臉。
他長得並不難看,灰色板寸顯得幹練非常,五官如刀削般,如峻峭山峰一般危險而精悍,彰顯男人氣概。他看起來其實相當年輕,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但手上厚實密集的老繭卻證明了這個人確實是個修為高深的刀手。他的右眼外傷疤縱橫,而其內無神的義眼不僅沒有讓他的樣貌失色,反而凸顯了一份別樣的危險美感。
這冷冽又帶著血腥暴戾的真元氣息,並不罕見,反倒是在養刀行隨處能找到類似的人。
比梅耀祖高了快半個頭的男人,一言不發,然而他的眼睛已經不再緊盯著眼前人了。
他本來雖然行事張狂,但並不至於一言不合就出手的地步——直到自己被那個傢伙打的體無完膚。
他剛剛其實是打算出手就見血的。雖然不至於殺人,但好歹給他個教訓,讓梅耀祖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戲弄的。
只是,他的刀被擋住了,因而發力未全。
擋住他刀路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他的刀鞘——在刀鞘最接近刀柄的一頭,驚魂未定的梅曄堂不知是何時出現在了三步外的這個位置,微微發麻虎口皸裂的雙手卡住了這無比迅速的一刀。甚至,連梅曄堂自己小臉上都有些茫然,不知自己怎麼就突然平移過來了。
這感覺……
和那傢伙真的很像。
不管在如何出乎意料的攻擊,只要不是身體不可能反應的攻擊,他出刀的刀技速度再快角度再刁鑽,那人也必然能閃避或防禦。
自己直到一隻眼被打瞎,也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創口。
梅曄堂也是略感吃驚,剛剛視覺殘留的影響還未完全消褪,自己只是出於本能地迴應了攻擊,居然真的攔了下來!可這樣一來,就變成了他來承受板寸獨眼大部分的威壓。
來自雄厚真元的直接壓迫感,讓他連呼吸都不覺急促了起來。
板寸獨眼與他剎那間的對視,更讓他梅曄堂心覺壓力頗大,竟是偏頭避開了眼神。
“閣下難不成想在白雲閣鬧事?”梅耀祖神色終於有些緊張,心道壞了,自己似乎遇上了個小心眼兒的賣家,可這會兒卻不動聲色。他的空出的手手指在背後划動,看懂的兩名護衛互相使了個眼色,就要去找白雲閣的巡邏衛隊求援。
而此時,一片不合時宜的爽朗笑聲卻是闖入了這劍拔弩張的氛圍。
“哈哈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梅家兩位在此地,只是幾位在白雲閣大打出手,要是引了上面的人下來,到時可就不是賠償就能了事的咯!”
只見一名身著錦衣長袍的清秀公子搖著摺扇,眯著笑眼朝著這邊緩步走來。其身後的幾名護衛與梅家兩名相比氣息更加厚重,周身都有一層淡淡的無形罡氣流轉拂動,竟然都是結丹境!
板寸獨眼微微皺眉,手上力量也輕了三分。
梅耀祖見機將梅曄堂當即扯了出來,後退兩步,此刻轉首,也是微微一訝。此人那一雙狹長三角眼與眉心一點硃砂痣甚是明顯,高大的身材和略顯枯瘦的手指,即便是放眼整個梅城也相當有辨識度。
王奕,別看此人風度翩翩,附庸風雅,實則是個用劍好手,今年方纔十九歲,然而便是在他們家族,一身修為也能在年輕一輩名列前五,在一個月前,更是已經晉入結丹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