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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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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心中有鬼(上)

    吃貨少女看見有人進門,塞得滿滿當當的嘴竟以一種奇蹟般的方式強行包覆住所有露在嘴外的食物,然後仰起脖子一吞,居然就像鵜鶘吃魚一樣硬生生地全數嚥了進去!雪白的粉頸在剛纔一息之間明顯擴大了半圈。這場面“看”在鹿君澤眼裏,都讓他一時有些無語。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李紅妝是不是什麼鵜鶘妖怪變的,人類也能做出這種動作?

    而且,至於這麼飢餓嗎?

    要是他知道這姑娘已經連著三天只喝水不吃飯,估計多少能理解了。修者越強消耗越大,尤其是那群苦哈哈的體修,一個個看著省心,慾望單薄,似乎吃著饅頭白菜就能滿足的樣子,可若是饅頭白菜以缸來論,那也是不小的花銷。靈食靈釀之所以備受修者推崇,對修為那一星半點的作用倒還是其次,關鍵還是容易飽。

    啊,鹿君澤看到了李紅妝突然漲紅了臉,然後敲打著自己胸口的動作――是噎住了吧。

    好吧,正常操作,之前懷疑你是鵜鶘是我不對。

    而另一邊的蒙紹毅顯然還沒完全從震驚中脫離出來,他在樓下聽的時候,掌櫃對劉振聲說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了,卻沒想到沒有一張臉是認識的。

    他向後退了半步,抬頭——天字九號菊間,沒錯啊!

    是他們進錯了地方?

    但很快,就見噎住的李紅妝硬灌了一氣靈釀,然後慌慌忙忙站直抱拳躬身,朝著蒙紹毅見禮:“見過師兄,在下南燁正宗三代弟子李紅妝。我受令派……唔唔……”只見鹿君澤頭也不抬,一手拾起筷子挑起桌前最後僅剩的那根雞腿——因為離的太遠,還沒來得及被李紅妝糟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進了李紅妝的嘴裏,堵住了即將出口的話。

    李紅妝的一臉慍怒之色,鹿君澤只當沒看見,微微扭頭對著還站在門口的崑崙七子之一道:“進來說。”

    經歷了最初的震驚,蒙紹毅也是逐漸理解了眼前的情況,面色重歸平靜,點了點頭,帶上了門。然而他的內心卻波瀾起伏。

    雖然也預想過,可當真的遇到,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的。顧師兄和黎師兄都不在,也就意味著——即便是他們,也沒能安然回來。

    顧英東、黎賀陽,他們都是崑崙真正的精英,或許天資不夠,但腦筋活,擅長隨機應變,性情也是足夠堅忍,結果居然雙雙摺戟……

    千葉宮比想象中,做的更狠啊。蒙紹毅心中無奈嘆氣,本來如果是他們的話,等結束對話後留下來,若是能說服,他們能成為師尊的一大臂助也說不定。

    越是歷史悠久的強大門派就越是派系林立,就算嘴上不承認,身體還是誠實的。他們還能作為一個門派單獨存在,靠的僅僅是大家“危難時一致對外”這樣最低限度的不成文規定。

    不過,或許也並不全是壞事?他的內心勾起一絲微笑。

    就是居然連南燁正宗的李紅妝都牽扯進來,倒是讓他沒想到。不過,這樣更好,要是由這名南燁正宗的天之驕女親自把訊息傳遞給自家的長輩,也會更可信吧。

    他不由多看了李紅妝一眼。

    李紅妝風評素來以風風火火,不拘小節出名。今天看來,這心思天然純正的模樣,倒是和老三有的一拼,想來也不會深究什麼細節。

    就是枉費了自己之前把劉振聲釣出來還費心費力毀屍滅跡了,若是兩個和門派不相干的人,那他們根本不懂師尊的良苦用心……不……家醜不可外揚,這是門派自己的事,讓外人看到總是不好的。

    嗯?似乎自己無論如何都只能這麼做?

    只能說現在看來,指望不了兩位師兄說情,那自己要儘快回門派裡,親自好好解釋清楚了,要是摘不乾淨,惹人懷疑就不好了。

    他又瞥了一眼那個斗笠灰袍放在一旁的慵懶少年。

    這小子水深。

    同類總是最能理解同類的存在,之前少年的小心謹慎只能說是引起他注意力的一個引子,讓他認識到了這少年纔是難對付的傢伙。

    呼——蒙紹毅在心底長出一口氣。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蒙紹毅!要冷靜,做出最合理的應對——然後取信於他們。

    他表情不再變化,落座,也見得紅衣女劍客回座,而慵懶少年也終於起身。

    蒙紹毅拱了拱手,一臉不解,又似帶一絲遲疑,問道:“在下,蒙紹毅!忝列三代崑崙七子第六席。兩位道友,不知……那兩位現在身在何處?”

    嗯嗯,此處還應該帶上一絲顫音,表現出已經發現了原因,卻還不願意相信的模樣。

    當然,不能墮了崑崙弟子的大氣。

    崑崙七子……鹿君澤表面依然是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樣,但心底已經暗暗記下。

    “紀曉通死了。”鹿君澤開口,讓蒙紹毅略略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明白他到現在還在用假名。

    他嘆了口氣,朝鹿君澤重重點了點頭,麵現傷感。

    疑心病真重。

    蒙紹毅心下暗道。

    而鹿君澤那邊再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變換,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彷彿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然而在變換過位置的身外化身所見,蒙紹毅的表現一覽無餘。

    居然……就這樣了?

    鹿君澤心下詫異。這人也太快露出馬腳了吧?

    “不,別太早下定義。可不是什麼人考慮事情都像父親那樣面面俱到。”鹿君澤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得更客觀。

    只見紅衣女劍客看起來也察覺了這刻意營造的氛圍,帶著一絲愧疚道:“令……那位先生已故,還請師兄節哀。”言罷,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玦,輕輕放在沒被醬汁噴到的桌邊上,向前輕推。

    “這是他在五年前留下的,要我務必將此物於試劍會前的今日送往天上樓天字九號菊間。”

    蒙紹毅眼現一絲沉痛,心下卻不以為然。

    五年前,千葉宮總舵都該換了好幾次了吧,這麼古老的訊息到底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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