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的霧氣逐漸散去。

    喬梓澤進來的時候，只看到蘇菲杏一個人站著，蘇凜白還是提著燈站在偏門口的位置，看樣子是好好地遵守了和喬梓澤下去前的約定。

    在蘇凜白蘇醒的時候看見喬梓澤的那個瞬間，他就清醒了很多。

    “哥哥，沒想到你會親自等我。”蘇凜白也絲毫不掩飾什麼，上一世的時候，喬梓澤也是這樣，蘇凜白從來不用在喬梓澤面前故意隱藏自己什麼，不管喬梓澤看不看得透，他都沒有隱藏的必要。

    一如當初，蘇凜白第一眼看到了他與其他道士不同的道袍，而喬梓澤，一眼看到了他眼眸裡的血色。

    ——“哥哥，我們的本質是一樣的。”

    “想跟我說什麼？”喬梓澤斜靠在椅背上，格外悠閒的樣子，指尖卡著的青煙笛上上下下來回擺動。

    “哥哥，你是言靈師，我那條通往地下的通道不太牢固了。”

    “你是想讓我幫你佈置結界？”

    “不愧是哥哥，還是好聰明。”蘇凜白笑了笑，兩顆尖尖的白牙襯的他有些稚氣。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繞彎子了？”喬梓澤雖然一想知道蘇凜白伶牙俐齒，總是能憑藉着他的一張嘴顛倒黑白，但是蘇凜白在他面前一向直來直去，毫不忌諱。

    當初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喬梓澤把蘇凜白留在了自己身邊，也給了他結識蘇菲杏的大好機會。

    “我怕……怕哥哥不信任我。”蘇凜白好像不光是外表回到了從前，性子也回到了過去。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於溫柔，喬梓澤可能會懷疑，坐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不是蘇凜白。

    ——

    指尖抖了抖。

    少年最後還是抑制住了自己渴血的衝動，放開了許言。

    金燦燦的陽光一下子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射到少年的藍色眼眸處，許言伸出手輕輕觸碰那隻湛藍色的眼眸，少年的眼皮上有一點小小的痣，襯著面板格外好看。

    少年現在是想要推開許言的，可是喉嚨裡的血腥氣還沒有散去，他還在壓制著自己的想法，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整個人都是靠在許言身上的，要不是有許言支撐著他，他可能就癱倒在地上了。

    “從前有沒有人類跟你說過，你很漂亮？”

    少年很想給許言來一下子，他怎麼說也是一個男的，哪個人會說男的漂亮？

    少年想起許言之前對他毫不留情的警告，虛弱而緩慢地搖了搖頭。

    “是嗎，居然沒有啊。”

    許言微微垂眸看著自己懷裏半睜著眼睛的少年，真的很像軟萌可愛的小狐狸，這麼想著，許言鬼使神差地吻上了少年嘴角的那一抹血痕。

    少年察覺到許言的動作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完全全不能動彈了。

    他很想罵人。

    但是許言微微顫動的眼睫在他的臉頰上掃了掃，少年忽然覺得很安詳舒適，言靈師能夠麻痺對方的知覺，少年迷迷糊糊地都不知道把自己的神智丟到哪裏去了，自然也不知道反抗為何物。

    許言一隻手伸到少年的襯衫領口，一邊貼近少年的耳朵輕輕耳語，言靈師帶著難以抗拒的磁性的嗓音簡直是致命誘惑：“睡吧睡吧，睡著了就好了。”

    少年半睜著的藍色眼眸逐漸閉上，眼睫也一動不動，在夕陽的餘暉下落下一小片陰影。

    ——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許言的人了吧？”

    蘇菲杏假笑。

    “你本來也是人吧，因為許言，你妖化了。”

    珩蕭皮笑肉不笑。

    “真聰明，怎麼猜到的？”

    蘇菲杏看完了她想要看到的記憶，也不貪心看更多畫面，默默離開了珩蕭的精神世界。

    “許言的特點是謹慎，他這麼仔細謹慎的一個人，一定會在自己人身上留下標記。”

    珩蕭心跳忽然加速。

    “可是我身上……”

    “你身上沒有標記，但是，你的靈力裡面卻有許言的影子，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同意你距離我這麼近，就是爲了證實我的直覺，你的能力完全複製了許言的習慣。”

    珩蕭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蘇菲杏一句話堵住了嘴。

    “可千萬別跟我說，這只是一個巧合，這種藉口，我還真不信。”

    珩蕭默默地把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

    有關於少年的記憶，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蘇菲杏看到少年被賦予夢魘的能力，交換條件是靈魂成為藥引，永遠沒有輪迴再世，可笑的是少年其實是怕死的，所以，他在寒冰霧氣裡撐到了現在，還留著最後一口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