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只是奇怪，而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羅生打斷了黑色惡魔之力的話，“還記得你對白色惡魔的描述嗎？它的能力是‘規劃空間’，也就是說，這裏這片純白色的空間，是由它規劃出來的，沒錯吧？”

    “……是如此……沒有錯……”黑色惡魔之力回答道，“可是……這跟砂礫有什麼關係……？”

    “砂礫這種東西嘛……”羅生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用雙手在地上來回摩擦，折騰了幾分鐘，終於從地上捧起了一小撮晶瑩的砂礫，“當它堆積在地面上時，可以被理解為是一個整體的空間。但，當它被捧起來，滑落的時候……”

    說著，羅生張開手掌，把剛纔好不容易捧起的那些砂礫鬆開。瞬間，細小的砂礫隨風飄散，在空中舞出閃一道流光。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道本應向着地面落去的流光在半空中時，竟是忽然旋轉了起來！凝聚為一個長條形的整體！然後就像是有生命力了一樣，在空中來回翻滾！像極了在水中狂舞的水蛇或者海草！

    “……這！！！”黑色惡魔之力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它怎麼也不會想到，羅生的判斷居然就真的對了！

    “……當它被捧起來，滑落的時候，有另一種理解……”羅生笑著說，“那就是——每一顆砂礫，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可是這裏是白色惡魔規劃的領域裏，不可能出現單獨的空間！於是，只有一種解釋……”

    “這地上所有的砂礫，都是一個整體！可以組合爲一整個空間！或者某個東西！”

    雖然這流光只是在空中舞動，但至少好過這片什麼線索都沒有的空間吧？在這個一眼望去皆茫茫的地方，這一道流光幾乎成了羅生和黑色惡魔之力脫出空間的唯一線索！

    “……老大……你這也……太牛了吧？！”黑色惡魔之力驚歎，“居然……真的被你發現了線索？！天吶……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類在白色惡魔的領域內……發現脫出的線索……過去的幾百年間還從未有過這種記載……老大……你超神了！”

    “哼。”羅生嘴角一揚，“先別大意。現在我們還不清楚這道流光有什麼作用。”

    說著，羅生瞅準了那道流光——

    偽神之眼！！

    偽神之眼的資料分析、情報分析功能全開！羅生開始全力分析流光上的各項資料，以及所有可以被分析出的資訊或者情報！

    “……嗯……這道流光……是某種技能的產物……本體是純粹的能量……等等！純粹的能量？那為什麼我會輕易觸到它的實體？”羅生眉頭微皺，“不對啊……這東西真的是純粹的能量嗎？”

    偽神之眼繼續發動。羅生先不看向那流光，而是轉而從地上又搓了一點點晶瑩的砂礫在手上，用眼睛死死地盯著看。

    “……嗯……果然！在砂礫狀態下，它們並非是純粹的能量，而是凝聚成了一種實體！這種實體……在經過生命體的觸碰後，會化為能量形態，並回到它最初的樣子！也就是現在所看到的流光狀態……好傢伙！這看來是個厲害技能啊！”

    透過偽神之眼，羅生分析出：當砂礫分散的時候，它們是實體狀態的，原理並不明確。但當砂礫被生命體觸碰以後，它們就會混合，然後化為一種原本的形態，也就是羅生後來所看到的流光形態。

    但，回到流光形態時，這砂礫會少量地吸取一些，生命體體內的生命力到自己身上！這纔是羅生最為關注的地方！

    形態的變化，這是某種技能可以做到的事情。但羅生覺得這相當奇怪——如果只是將能量體化為實體的技能，那委實不算多高階，可是牽扯到生命力的程度，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技能能夠干涉的了。

    羅生從通天塔一層來到一百層，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技能！只在一些年紀很大的NPC口中聽過——據說是只有一些非常可怕的技能，才擁有操控生命力的神奇力量。畢竟相比魔法、能量、元素粒子，生命力，纔是最直接的一種，有關於生命體強弱的計量單位。

    “老大……發現什麼了？”黑色惡魔之力恢復原形，湊了過來，“這能量和砂礫……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砂礫，在變回流光狀態的時候，會吸取我少量的生命力。”羅生喃喃說道，“這不是一般技能可以做到的事情……這是非常可怕的技能……雖然看似這一把砂礫化為流光時，吸取的生命力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實際上，這整片白色空間裡的砂礫如果全部讓它們化成流光，至少會耗盡一到兩人的生命力！”

    “而如果我沒有猜錯……把所有的砂礫全部化為流光時……就會出現關於如何脫出這個空間的線索！也就是說……想要解開這一層的奧秘……必須拿命來換！”

    羅生在原地站定，身上散發出一種相當凝重的氣場。這不難理解，畢竟羅生不打算在這裏浪廢掉自己的性命。在外面的現實世界，他還有事情要做——他還不想死在遊戲世界裏。

    “老大……”黑色惡魔之力聞言，已經完全愣住，思量了半天，才決定和羅生說，“這……應該不止有這一種方法吧？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再調查一下吧？”

    “方法應該是還有的。”羅生嘆了口氣，“任何遊戲，都不應該只准備一種通關方式，尤其是獵殺派對這種以選拔為目的的遊戲……”

    “獵殺派對？”黑色惡魔之力一愣。它是遊戲內的產物，身上也沒有概念之力加持，完全不知道塔界只是獵殺派對這遊戲中的一場遊戲而已。

    對它來說，塔界就是它所認知的所有世界。它的一生也終將只存在於塔界之內。

    “額……沒什麼……”羅生擺了擺手，笑容尷尬，“總之……據我的分析，這個遊戲不可能只有一種通關方式……只是……”

    說著，羅生抬起頭，舉目四望。

    能在如此廣闊的一片空間中找到砂礫這細小的線索，就已經費勁羅生的心思。現在要再去尋找另一種通關方法，談何容易？

    “……”羅生不禁沉默了。即使以羅生的心性，到了這時，也不禁有些洩氣了。

    黑色惡魔之力似乎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大致領會了羅生的意思。輕聲嘆息後，向着高處飛去，似乎是打算從高一點的地方對整個空間進行偵查。

    當它飛到一定高度，高於懸浮於空中的流光時。它忽然不經意地往流光處一瞥，然後短暫愣神後，大聲朝著羅生叫道：“老大！！你到天上來看！！”

    “？？？”羅生臉上的表情宛如熊貓頭表情包，十分錯愕。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立刻開啟刺客職業能夠短暫滯空的技能，然後朝著空中輕盈地一躍。

    下一秒，羅生便懸停在了空中！隨著他在虛空之中踱步幾下，很快，他來到了和黑色惡魔之力懸浮處同樣的高度上。

    “這……！！”看到下方流光時，羅生心中大驚！

    他怎麼會沒有想到呢？！不一定要把所有砂礫全部化作流光啊！！

    一道流光，也許在不同的角度，就已經在提供非常多的資訊量了！比如——指路！！

    “這流光……在給我們指明某一個方向！”羅生心中暗道，“從下方無法看出……因為在地面上的時候，流光在我們眼中，只是一條彎彎曲曲的曲折線條，所以無法看出具體的方向……但一旦來到上面，就會發現，流光本身其實形狀更加接近於一個箭頭！”

    此時此刻，在羅生和黑色惡魔之力的視角里，那道原本看起來彎彎曲曲，扭曲的不成樣子的流光，已經形成了一枚箭頭的樣式！與電腦上使用的滑鼠圖案非常類似！正在給羅生他們指明方向！

    “那邊有什麼？”羅生順著箭頭所指的方向憑空望去。

    遙遠的白色地帶裡，什麼都看不明晰。但隱隱約約，羅生也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吸引力，在吸引著自己。

    “去那邊看看吧。”羅生伸手托住黑色惡魔之力。

    “好的……老大……”

    黑色惡魔之力化作黑色的能量淤泥纏繞在羅生身上，然後在他身後重新團聚成型，化作了兩隻長長的翅膀！漆黑可怖之餘，卻又顯得十分堅固牢靠。

    若是此時有見過第一層BOSS的玩家在這裏，便會發現，這兩隻黑色的翅膀，與第一層的BOSS雙翼惡魔，有著極大的相近之處！但無論是其大小，還是看上去的強悍程度，都遠超雙翼惡魔所擁有的翅膀！

    翅膀閃動，羅生飛上天空更高處，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箭頭所指的方向靠近過去。羅生甚至嫌速度還是不夠快，於是一連釋放了幾個加速類的技能在自己身上，一時間，速度之快，甚至連負責飛行的黑色惡魔之力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