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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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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夢中的回憶

    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了“走馬燈”樣的鏡頭模式,一幕幕地“播放”開這夢中的記憶……

    林雯和黃楊今年都28週歲,兩人是讀研時的同班同學。黃楊喜歡看漫畫,而林雯也是為數不多的愛看漫畫的女生之一,黃楊喜歡打排球,而林雯是院女排的主力二傳,黃楊身高182cm,林雯身高168cm……所以,這一切的共同愛好都顯示,兩人會最終走到一起。果不其然,在他們認識兩個月後,兩人就公佈了戀情,談不上是誰追的誰,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雖然黃楊總在外面說是林雯追的他……

    研究生畢業之後,學生物科技的林雯順利被一家制藥公司錄用,而黃楊爲了陪林雯,放棄了“繼承父業”的想法,而是在林雯工作的城市考上了當地的高中生物教師。本來一切順風順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他們,在一年半之前,林雯不知道因為什麼,逐漸的開始有了抑鬱傾向。

    起初的半年之內,黃楊以為林雯是神經衰弱,而林雯自己也這麼懷疑過,因為林雯的工作涉及到化學研究和化學原材料的調配,這些藥物原材料有的會影響人的精神狀態和面板,那時林雯的手指尖總是有脫皮和輕微的出血,所以黃楊認為林雯“沒精神”的樣子可能是職業病,而林雯也總表示“沒什麼…”…那麼,是從什麼時候起黃楊確信林雯是有抑鬱症的呢?

    在林雯開始“沒精神”半年後的一天晚上,黃楊發現林雯不在床上,而且隱隱約約聽到客廳裡有哭聲。當時黃楊迷迷糊糊的,原本熟睡的他下意識地想翻身摟住林雯,可是手摟空了…感覺到手落空的黃楊便下意識的慢慢醒來並眯著眼“找”林雯。

    “褥子已經涼了……”

    黃楊摸了摸原本林雯躺的位置,發現沒有“餘溫”,這說明林雯已經離開床很久了…迷迷糊糊的黃楊剛準備從床上爬起來,便聽到了從客廳傳來的輕微哭聲,這讓他猛地驚醒了過來…!黃楊連鞋都顧不上穿,一個箭步跑到了客廳,環視了一圈發現沒有林雯,他開開燈後,發現林雯光著腳坐在廚房門口,正在邊哭邊咬自己的手指尖!

    黃楊顧不得多想,趕緊過去抱起了林雯,當時的林雯全身顫抖著,什麼都沒有說,確切的應該是什麼都不想說…只是一個勁的哭……黃楊把林雯安撫到床上等她睡著了心裏才放心,這時的黃楊才知道,林雯手指的脫皮和出血根本不是什麼藥物刺激,而是她自己咬的……!想到這一點,黃楊後背的毛孔全都炸了起來!當黃楊立刻上網查了類似症狀之後,他發現林雯根本不是什麼神經衰弱,而是典型的——重度抑鬱症。

    第二天林雯醒了之後,黃楊和她促膝長談了一次,林雯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害怕”,但是兩人約定要跟“抑鬱”抗爭到底,林雯也表達出了強烈的意願要盡力克服,就這樣,為期一年的抗抑鬱治療,開始了……

    這一年期間,林雯看過六次心理醫生,吃過八種抗抑鬱藥物(其中有四種是林雯公司的試驗性藥物),可是她的抑鬱症卻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反而更加嚴重…看到這一年的治療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黃楊想起了心理醫生說的話,“多帶她出去散散心吧,抑鬱症最好的藥引子就是她自己…”

    心態決定一切,所以黃楊決定帶林雯去旅遊,因為他希望一個好的心情和態度可以緩解抑鬱症所帶來的痛苦。

    林雯的手機桌布是一座“網紅山峰”,這座山在日出的那一個小時內,會被冉冉升起的太陽映成金色,這時的金色山頂雲霧繚繞的,像熾天使張開六翅金翼似的,異常美麗。

    黃楊定的機票所飛往的地點,就是這座山所在的城市。

    當他把機票和目的地都給林雯看了之後,林雯久違地咧著嘴像個小孩子似的開心地驚呼著,要知道爲了看林雯這個狀態,黃楊等了整整一年…在那次促膝長談之後,林雯預設了抑鬱症的事實,那之後她雖然也有過開心的時候,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每次黃楊看到林雯那個樣子,便覺得更加對不起她…但是這次黃楊抱著主動撲上來的林雯,看著林雯拿著機票激動跳起來的樣子,他覺得,她就是全世界…他覺得,只要能讓林雯快樂,做什麼,都值了…

    但是,這次旅行還是發生了意外,而這個意外直接讓黃楊和林雯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們爬山的當天,天公非常不作美的下起了雨……黃楊原本計劃在天黑前爬到山頂,然後在山頂的酒店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在山頂看日出。但是溼滑的石階再加上林雯因下雨而導致的情緒問題,讓他們在天黑前只爬到了山腰處,好在“網紅山”的山腰和山頂各有一座酒店,黃楊只好改變計劃,先在山腰這住下,第二天早點起來趕在日出之前爬到山頂就行了,當時的黃楊覺得這個意外根本不算事,因為他根本想不到,這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個晚上…

    因為前一天下過雨,所以,山裏起霧了。

    黃楊和林雯早早地起來也並沒有趕在日出前到達頂峰觀景臺,當他們在還距頂峰觀景臺200米直線高度的時候太陽已經在緩緩升起了,太陽露出地平線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像一層金砂似的…給雲海穿上了層層嫁衣…面對此景,林雯和黃楊都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太陽從露頭到完全升起,那種日出光線的直射沐浴著每個人心中對生命的希望……

    “呼……”

    林雯此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黃楊站在林雯一旁,感受著日出的溫暖,那不只是陽光照射在臉上的溫暖,還是直射進內心深處的、好似希望包裹著全身心的溫暖…他摟著林雯肩膀的那隻手輕輕地拍著林雯瘦弱的軀幹,看著眼前壯麗的景象,心想:“從今往後,絕對不能對不起她!”

    “咔嚓…!咔嚓!”

    看到在一旁照相的小情侶,林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過神來,她讓黃楊也掏出手機給她照相,這時的林雯想擺一個“網紅山”專屬的網紅POSE:她背靠山道鎖鏈,伸出左手呈託舉狀,黃楊蹲下要找一個合適的角度讓太陽正好被林雯“捧”在手中。

    本來在山頂的觀景臺最適合照相,那裏的取景角度非常廣,但是最後這200米正常爬上去要半個多小時左右,現在雨後路滑,估計慢慢爬的話要一個小時了,這就會錯過這個時機,所以黃楊也沒建議爬上去,他囑咐了林雯一句“小心點”後就抵著山壁蹲下了,這條山道也就兩米寬,林雯倚著的警戒鐵鏈外面是寬約三米未經過開發的、長滿青苔的石坡,黃楊絕對不會想到,這裏就會是他的們人生終點……

    黃楊雖然緊靠著石壁,但是角度仍然不夠“好”,林雯佔了鏡頭中的絕大部分,而景色所佔比例很少,所以黃楊下意識的說了句:“來…往後點……”黃楊給林雯拍了這麼多年照,兩人早已形成了默契,林雯聽黃楊的指揮也是下意識地伸腿往後一邁,但是她伸開腿重心剛往後移的那一瞬間,全身的毛孔全都炸了起來!

    因為林雯突然意識到:這是在緊貼著鎖鏈邊的位置!鎖鏈外面是大石坡!非常危險!所以她在左腿落地的瞬間想強行收回來!但是因為潛意識中面臨這種對生命的威脅,她在那一瞬間根本無法有思考的時間,所以因為緊張和雨後地面滑,林雯已經邁出的左腿沒有被強行收回來,而是在石階外側被“卡”了一下,這一下直接導致了林雯的踉蹌,她的身體重心不自主地往後倒……!

    ……

    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往往會做出和想象中完全相反的身體動作,這也是為什麼淺水灘也能淹死人…在這種高度緊張的時候,人的本能都是跟著潛意識走的。而一個溺水者的淺意識,就是想盡快擺脫現狀,所謂的現狀也就是“離開這片水塘”,溺水者在這種情況下是沒辦法去思考“怎麼離開這片水塘”的,他想的只是“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可是這時候,往往會出現“事與願違”的情況,人的本能就會把這個“現狀”當做潛意識,體現在溺水者的表現上就是:溺水者想站卻站不起來,潛意識讓自己的身體無法發力,腿不管怎麼想發力站起來,但都是剛站起來就雙腿一軟,又癱回水中…

    這就是為什麼溺水者在高度緊張那個狀態下下“怎麼站都站不起來”的原因…明明一個站起來最多到腰腹部的水塘,竟有人可以溺水,這就是高度緊張導致的本能做出的誤判,關於這類新聞報道,數不勝數…

    往後踉蹌的林雯直接被鐵鏈絆住了膝蓋膕窩…想往臺階上倒的林雯卻不自主地往鐵鏈外倒去…看到這一幕的黃楊甩下手機想一把拽住林雯…但是這一瞬間太快了…從“林雯邁腿往後退”到“被絆倒”也就短短零點幾秒的時間…!黃楊一個箭步伸手去抓根本來不及…而林雯被鐵鏈絆倒後直接順著石坡往下滾…!

    黃楊想都沒想,他直接飛身越過鐵鏈,因為黃楊本以為這個不是太陡峭的石坡有很強的摩擦力能撐住他的慣性,但是…他錯了…這個石坡在鐵鏈之外,從未被開發過,整個石面上有薄的厚的、一層層的青苔,又因為昨晚下過雨…今早霧氣非常大…所以整個石坡的狀態比以前更滑,黃楊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就是周圍旅客的尖叫…

    黃楊在石坡上飛快地往下滑,本來他已經抓住林雯的鞋了,但是因為林雯的翻滾,帶著黃楊也開始旋轉…隨著一同滾落下山崖,黃楊的手根本無法再抓住林雯,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一次與林雯的“接觸”……從林雯被絆出去到兩人一同滾下山崖,只有短短的四秒鐘……

    黃楊生前最後的意識,就是想在空中保持平衡去抓住林雯…他好像在對林雯拼命的喊…但是因為氣流的原因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有“呼呼”的風聲…這時的林雯不知道是已經被嚇暈了還是什麼原因,她的整個身體如同布娃娃一樣任憑氣流的“擺佈”,兩人就這麼在空中急速墜落…

    黃楊看到…林雯重重地摔砸在了山腳下的碎石上…而下一秒…就將是緊緊閉上眼迎接死亡的自己…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28歲的人生會在這裏以這種形式終結……在最後落下的那一瞬間,黃楊感覺時間像是靜止的,因為他好像把自己的人生經歷回想了個遍…他在剎那間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但是巨大的風力把他拉回了現實…看著眼前即將砸向的碎石和隱隱約約的血跡,他閉上了眼睛,在心裏大罵了一句:

    “TMD!”

    然後就是整個身體被重力拍在地上的感覺…黃楊就感覺在這個巨大的瞬間“壓力”下,他的意識,漆黑一片…就好像突然停電了一樣…摔下來的黃楊沒有痛苦,因為他最後的觸覺就是與碎石接觸的那一瞬間所承受的巨大壓力,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因為,他的意識已經消失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熟睡中那種“黑暗的空”,像是千百年,又像是一瞬間,或者說不能用時間來形容……

    熟悉的狀態,黃楊知道,本體的睡眠姿勢應該很奇怪,可能是窩著腰,也可能是蜷縮著身體,所以才造成了心臟如此不規律的跳動,從而帶給了黃楊這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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