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和尚你聽著。”李木言的神色不復方纔那般玩味，眉梢輕挑時盡是冷漠，“從前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今後也是如此。今日你壞我事，我不和你計較，但是日後你要是還來管我行事，就不要我對你不客氣。”

    “你手上冤魂眾多，罪孽纏身，你究竟還想不想再生為人！”陳言語氣比方纔重了許多，人鬼是陰陽兩端，更何況李木言罪孽纏身，不得輪迴，若是他繼續殺生，哪怕他有通天修為也救不了他。

    “再生為人？”仿若這句話將他逗笑，他笑得肩膀顫抖，“人間不留我，地獄不留我，我做個孤魂野鬼好生自在。”

    是啊，好生自在。

    幾百年已過，姐姐怕是早已輪迴幾世。

    父母百年之後亦是安葬於舊鄉，同他和姐姐的墳墓葬在一處。

    皇帝理虧，自己的女兒幹出此等瘋事，哪怕他身為九五之尊也保不住她，更怕牽連皇室。為堵悠悠眾口，皇帝將他們姐弟風光安葬，更是對他父母好生安撫，允其回鄉安老。

    而他下葬時，恰是他剛剛身死神智渾噩之際，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清楚，時時想的就是殺人，滿心的怨氣。之後他大仇得報，他也回過鄉，卻也只見得幾座孤墳屹立在鬆崗。

    那一瞬他的心裏極其的平靜，因為心裏隱隱約約就知道自己也許錯過了一切。他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成了那孤魂冤鬼，來不及為爹孃送終，那年同母親說的話竟是最後一句話。

    他附身於鄉人身上，向其他人打聽了諸多他死後之事。原來他父母因為兒女懼亡，那幾年過的格外不如意，他父親素來身子不好，幾年後去了，他母親也受不住喪夫之苦，在父親出殯那天跌在棺材旁再也沒有起來。

    從前本是官宦人家，富貴榮華雖不及皇室中人，可也沒有差到哪裏去，他的錦繡前程，姐姐的一生安穩，全都毀於一場別有用心的婚事。

    那幾日他終日在墳前遊蕩，興許是因為那段時日怨氣又重了，他的魂體也愈發凝實，曾有醉漢半夜途徑墳崗就曾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往後鄉里就瘋傳那李家慘死的新娘回來了，穿著一身紅衣坐在墳前啼哭，她要把生人都拉去陪她。

    呵，可笑。

    姐姐她痴傻，什麼都不知道，哪裏會有怨氣，又怎能化作厲鬼。回來索命的不是那李家的新娘，而是李家慘死的公子啊。

    他穿著的也不是紅嫁衣，而是阿孃特地命人給他做的紅裳，只為襯托那場喜事罷了。

    可惜，自他將那兩個賤人殺了之後，他回了一趟舊鄉，就莫名又回到了他身死之處。哪怕後來他修為不斷精盡，他也離不開這古寺的十里之外。

    否則……說不定他可以去上京將皇家人全部拉來陪葬。

    李木言作勢要去另外一間屋子，被陳言拉住手腕阻止。

    “那裏麵的人，不能動。”

    “叮！警告！警告！宿主高僧人設請維持！”

    陳言不管系統，只死死握著李木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