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緒看到我自顧自地笑著，便問道：“宋浩，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又傻笑又發呆，我看你該不是夢中被別人下了降頭吧。”

    我急忙擺手道：“不不不，那倒沒有，哪裏有這麼瘮人，只是關於王力孃的死，我想出了點眉目。”

    話音剛落，王力兩眼放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語氣激動地說道：“你說，你想到啥了，我娘到底是咋死的？”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說道：“你先不要激動，只是有了一點小眉目，暫時還不能說。”

    王力的神情有些失落。

    我安慰他道：“最多五天，真相絕對能水落石出！”

    王力又握住了我的手，激動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張緒不可思議地望著我：“宋浩，你開什麼玩笑，纔有了一點眉目你就敢下保證？”

    我莞爾一笑：“包在我身上，沒問題。”

    張緒搖搖頭，看上去對我沒有一丁點信心。這也難怪，畢竟我很久都沒有任何作爲了，不過，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一次，我必須得把他們給驚一驚。

    我想了想，那艘詭異的船、貓頭鷹、嬰兒以及王力孃的屍體，都是在那條河裏出現的，那麼要想把一切搞清楚，就必須從河裏查起。

    我問張緒：“緒哥兒，你這次有沒有帶啥氧氣管潛水服之類的？”

    張緒擠吧著眼睛和眉毛，嘴巴張得都能夠塞進去一頭牛了。

    “宋浩，你開什麼玩笑，誰出門會隨身帶這麼兩大件？”

    聽他這麼說，我不禁有些失望，不過沒關係，我不能下水，但是可以再讓他和桑迪下一次水啊，雖說他們上次連根毛都沒有看到，不過，這一次，我感覺到，一定能夠碰到點什麼東西。

    我這剛要和他說，他忽然眼睛一亮，手指在空中點了點，“哦”的叫了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宋浩，你不是會畫符嘛，我記得宋哥之前畫過一張可以避水的符咒，和西遊記裡孫悟空嘴裏含的避水珠有異曲同工之妙。你乾脆畫一張符貼在身上不就得了嗎，何必費這麼多周折？”

    聽到他提及避水符一事，我不禁苦笑了一聲，說道：“唉，確實是有這麼張符，我也會畫。只是，至於它能不能避水，我也沒有親自試過，而且，這符紙哪裏能下水啊，一碰水還不就泡壞了？到時候出個什麼岔子，我這小命可就不保了。”

    張緒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嘴角向上一揚：“有了！”

    “你把避水符仍舊畫在符紙上，我在那符紙上加個防水塗層，不就好了？”

    我一拍腦袋，道：“緒哥兒，你真不愧是咱們茶館裏最聰明的，這下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張緒道：“快一些吧，儘量還是在白天潛入河底，到了晚上，陰氣重，萬一河底真的有什麼東西的話，可就麻煩了。”

    回到旅館，我當即翻出符紙，準備動工。為保證這符的防水功效，我又咬破手指，用指尖血按照印象中的模樣把那避水符給畫了出來。

    張緒從拉桿箱裏翻出一管類似於牙膏的東西，把符紙正反面都塗了個遍。

    燈光下，黃色的符紙被照得閃爍著光澤，像一張很久都沒有洗過的油膩的臉。

    張緒又讓我脫下衣服，將衣服裏外也都用那東西塗滿。

    他把符紙和衣服放到陽臺上，風乾了一會兒，遞到了我的手中：“OK了，直接下水就行。”

    雖說張緒已經跟我言明，這塗層能夠防水，可這真要下水了，加之我又是個旱鴨子，我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於是，我去衛生間接了一盆水，把符紙浸到了水裏麵，泡了整整一個小時，撈出來一抖，一看，呵，果真是沒沾上一滴水。

    張緒倚在衛生間的門上，斜著眼睛看我：“怎麼，還信不過我？”

    我尷尬地笑了笑，慌忙解釋道：“沒有的事，我不過想再加道保險。”

    他哼了一聲，說道：“快去快回吧，這次，我們倆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我心裏暗自一驚，他們倆不去，我要是在水下出個意外啥的，那豈不就是孤立無援了嗎？這，這我要是不聲不響地就這麼交待了，不也沒個人知道嗎？

    尼瑪，這都是什麼人……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得硬著頭皮，自己走到了河邊。

    河水嘩嘩地流淌著，看不出一丁點死氣沉沉的模樣，我不禁有些懷疑，這河裏麵，到底有沒有東西。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去再說。

    於是我把那張避水符往胸口一貼，摸了摸口袋裏那幾張防身用的符紙，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躍，“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裏。

    河水冰涼冰涼的，那股寒意已經不只是停留在我的面板上了，更鑽到了我的骨頭裏。

    我的牙齒顫慄著，碰到了一起，“格格”作響。

    泡了一會兒，身體總算是能夠勉勉強強地適應水溫。此時，我已經沉到了水底，遂試探性地動了動四肢，邁開腿向前麵走了兩步。

    可別說，這在水裏麵行走，竟然比我預想的要輕鬆得多。

    水底光線並不好，越往前走，就越是黑暗。我有些膽戰心驚的，害怕前面是一個一望無際的深淵。

    幾棵水草浮在河水中，那模樣，彎彎曲曲、又細又長，倒是像極了詭魅的水蛇。

    我撥開它們，卻看到了一團黑影一閃而過,於是，我提高了警惕，手按住了藏在口袋中的符紙，準備隨時掏出來。

    這時，我感到腳下一軟，急忙低頭一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我踩在了腳下。

    “噗呲”一聲，那東西便被我踩爆了。

    紫紅的液體、雜亂的羽毛瞬間浮到了我的眼前，我趕緊後退幾步。

    在這些液體和羽毛之間，兩粒珠子在發著幽光。

    過了一會兒，我纔看清，這哪裏是什麼珠子，這分明是一雙眼睛。

    它們死死地盯著我，讓我感到恐懼又熟悉。

    這，這是貓頭鷹的眼睛！

    “咕——咕咕咕”那熟悉的、淒厲的叫聲又響了起來，如同一個女人的嗚咽，在水中顯得很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