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趕盡殺絕之意
“寫寫寫,寫你媽!”桑迪一個巴掌就打在了王力的臉上,王力那枯瘦如柴的身體哪裏能夠接得住,於是,他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上。
“我告訴你,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什麼事情都能這麼容易解決的?你腦子被驢踢了吧,你讓我們寫保證書,我們欠你錢了還是怎麼的,我跟你講,你要是再這個樣子,再大清早跑過來打擾老子休息,老子就他媽不幹了,你那個死娘該怎麼死的就怎麼死的!”桑迪氣鼓鼓地說道。
我走過去把王力扶了起來,說道:“你走吧,我們言出必行,說到一定做到。”
王力捂著臉,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張緒嘆了口氣,說:“沒辦法,這年頭,給了點便宜,誰都覺得自己活成了主子。”
對於他的話,我很是贊同。本來,我對於王力是很同情的,可經過他這麼一鬧,同情倒是幾乎蕩然無存,厭惡反倒平添了幾分。
這下子,我們仨誰都睡不著了,乾脆爬了起來,簡單洗漱之後,早飯也沒吃,氣沖沖地便趕到了王力家裏。
王力正坐在屋子裏,手中拿著一張黑白照片,嘩嘩往下流著淚。
看到這場景,我的心裏不禁一酸,對於他的厭煩感又沖淡了許多。
“娘,兒子對不起你啊,兒子沒用,兒子是廢物啊。”他哭訴著,並沒有發現我們的到來。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轉頭朝外面看了一眼,臉上立時露出驚恐的神色,一不小心,那張照片掉了下來,飄到了我的腳邊。
我彎腰拾起,看了一眼,腦袋“嗡”的一下。
“照片上的,是你娘?”我問道。
王力點了點頭:“是我娘年輕時候的照片。”
王力的娘,和昨夜我見到的那個新娘,長得一模一樣!
我拿著照片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張緒問:“宋浩,你怎麼了?”
我慌張地擺手:“沒什麼沒什麼”,立刻把照片還給了王力。王力伸出手在照片上擦了擦,又把它放在了一個小盒子裏。
王力說:“我也知道,今天早上,我對不住你們,可,可我真的不想就這麼讓我娘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我,我太急了。”
我安慰他道:“沒事,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也怪我們,進展太慢。”
突然,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陣貓頭鷹的叫聲,隨即便是那拖得又長又慢的聲音:“貴——客——到”。
我猛地轉頭在房間裡望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張緒見我這般模樣,便問道:“宋浩,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我老覺得你有些不大對勁。”
我勉強一笑:“沒啥大事,就是睡眠不足,有些不舒服。”
桑迪立刻“哼”了一聲:“廢物總是有一萬個藉口。”
我們剛從王力家出來,便撞到了黃老邪,只見他一臉驚恐的模樣。
桑迪拉住了他,問道:“老頭,你是怎麼了?”
黃老邪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地說道:“快,快跑吧,不跑,不跑你們就沒命了!”
他剛說完,隨後我便聽到周圍炸起了嘈雜的人聲、匆亂的腳步聲。
村外的那片天空上,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太陽。
“咕——咕咕咕”,那是貓頭鷹的叫聲!密密麻麻的貓頭鷹朝村子壓了下來,它們**得如同一個個氣球。
人群四處逃竄,貓頭鷹在後麵窮追不捨,大有把人群趕盡殺絕之意。
它們發現了我們,數十隻朝我們撲過來了。
張緒抬頭望了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得正好!”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枝銀色的筆,對準空中的貓頭鷹,按下了筆上的紅色按鈕。
可,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當我驚愕地轉過頭望向他的時候,只聽得空中“轟”的一聲,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焰,朝我們撲過來的幾十只貓頭鷹在這熊熊烈焰中化爲了灰燼。
張緒把筆頭一轉,對準了撲向村民的那黑壓壓一片的貓頭鷹,它們,無一倖免,都被燒成了灰。
奔跑的人群停了下來,尖叫聲止住了,他們聚集到了張緒的身後,好奇地望著張緒手中的那支筆。
張緒對著筆頭吹了吹,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特意在人群中晃了一圈,才塞進了口袋。
村民們此刻看張緒的眼神,宛若就是在膜拜一尊神像。
張緒風光了一把,拍拍身子,用一種強裝出來的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都回去吧,沒事了。”
“恩人啊,恩人啊!”人群中一片歡呼。
貓頭鷹都被消滅了,人散了,可我的心裏卻已經亂成一團。
我找了個藉口,對張緒說:“我今晚留在村子裏吧,以防再出些什麼事情。”
張緒還沉浸在人們的頂禮膜拜中,不假思索地迴應道:“好。”隨即,便從口袋裏掏出那隻筆,交在了我的手上。
是夜,我留在王力家中,等到約莫十點鐘左右,我對他說:“外面似乎有些動靜,你留在這裏,不要出來,我去看看。”
王力經歷了白天那麼一遭,又聽我這麼一說,早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得頻頻點頭道:“好,你,你自己也注意點。”
我揣上張緒交給我的那支筆,徑直奔向了河邊。
陰風陣陣,河水依然沒有起一絲波瀾。
“咕——咕咕咕”,貓頭鷹的叫聲再一次出現了。
一隻只**的屍體蓋滿了河面,隨後,河中央現出一條路來。這一次,上面灑著紅色白色的花瓣。
那隻紅船慢慢地浮了上來,船上飄來了嗩吶聲。紅色的帳子在風中飄飛著,船篷裡若隱若現地露出幾點光亮。
那似乎,是幾鬥油燈在搖曳。
帳子掀開了,搭在船篷上,彷彿一張長長的紅舌頭。
等了許久,船篷裡依然沒有走出新郎和新娘。
嗩吶聲和貓頭鷹淒涼的叫聲交織在一起,聽得人骨頭之間一陣發寒。
“貴客來。”那詭異的聲音又出現了。
“莫非,它說的那個貴客是我?”我在心裏暗自思忖道。
“貴——客——來”聲音拉得極長。
船篷口對著我,極像一張黑洞洞的嘴巴,裡面的幾豆燈火便是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