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隊伍就這樣慢慢走著，到了石橋上頭，一直跟在隊伍前沒怎麼說話的劉婆子忽地冒出一句：“要下水去盤盤活。”

    “下水！”

    沒等劉婆子說完，大柱子嘴角咧起，招手讓幾個年輕後生崽子脫了白裸條子，一骨碌沿著從劉婆子指的位置跳了下去。

    我剛好距離石橋兩邊距離比較近，探了探上半身子，勾著頭望橋下頭望去：“除了他孃的幾片水花之外，沒啥嘛”

    那幾個後生跳下去後，河裏除了濺起幾片水花外，都沒什麼動靜，莫約是過了一支菸的功夫。我再定睛一瞧，才發現水裏頭一黑色人影子似乎在河裏頭往下河床上插著一根粗柱子。

    橋上的大柱子此刻急了：“你他孃的插慢點兒，弄了不好可是要遭報應的哩！”

    “知道知道，柱子哥，嘿。”那水裏漢子忽地探頭出來冒個泡，憨厚道。

    我從柱子眼睛裏頭看到了一絲不安，因為這傢伙一遇到緊張的事兒就會不停抽菸，剛剛棺槨磕在地上停了棺，他就如此，此刻嗆人的劣質菸草味遠遠飄來。

    我皺著眉頭，隔著遠遠問了一句“大柱子，隊伍還要等多長時間才能出發?”

    “快了快了！”大柱子一手掐著菸捲，一手搭著石橋墩上頭，聽我問起，分外不耐煩起來，顯然沒有剛剛見面那般熱情。被他這麼一說，我此刻已然心裏頭一股怒火就上來了，幫你他媽的抬棺材，遇到這麼多破事兒，還他媽給臉色看?

    正在我準備撂擔子不幹的時候，這時橋上的人似乎開始躁動起來，都在竊竊私語。

    “啊！！！老爺子……救，救命！”

    河流那憨厚漢子此時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纏住腳一般，整個人忽地在水中一頓！河底的黑黃汙泥頓時被盪漾上來，本來清亮可見的水中已經被黑黃泥土攪動變得渾濁不堪。

    “張明！張明！！”大柱子聽到救命聲音立即扔了菸頭，一把搶過劉婆子手中的指魂燈籠。

    “老爺子，可看清楚人勒！”

    大柱子扯掉身上薄衣，捧著指魂燈籠自橋上面跳了下去。

    “轟！”

    巨大的水花被震盪起來，我即便是隔著數米遠的距離高度，依然被渾濁的河水賤的一臉。由此可見這河水吃力深得很。

    大柱子抱著指魂燈籠迅速地爬游過去，那原本的已經整個人都淹沒在渾水裏投的張明被大柱子一手挽住胳膊，連同半截粗木頭一同扯出來。

    頓時那張明猛地呼了口氣，絲絲血跡飄蕩在河面之上，只瞧得那張明捂著耳朵呲牙怪叫，大柱子撇過頭轉身看他捂著的那隻耳朵。

    因為張明那耳朵是背對著我們，所以橋上所有人都看不到那捂著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只聽見那柱子倒吸一口涼氣，剛剛沾過水的半微眯眼睛看到什麼東西一樣突然睜大！

    我定睛一瞧，腦袋似雷般轟了一下，整個人呆在原地。張明捂著的哪裏還是他的耳朵！分明是已經殘缺不整的下顎骨頭，連同耳朵和半張臉一同被什麼東西咬掉，血肉一點沒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