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羊皮用什麼手段給處理過，雖然有些殘破，上面的墨跡卻是絲毫不褪。

    這半卷羊皮上只有幾道簡單的線條，其左上角有著一串奇怪的字元，墨麟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至於詢問掌櫃的，他還不至於那麼沒腦子。

    等等！

    墨麟腦中閃過一道亮光，看向老掌櫃，眼中滿是認真之色：“掌櫃的說若是找到剩下半卷羊皮，這客棧中的東西任選三樣？”

    老掌櫃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笑道：“這是自然！”

    “若是我要這羊皮卷呢？”墨麟指了指掌櫃的手中殘破的羊皮卷，雙眼死死盯著掌櫃的，周身肌肉緊繃起來。

    墨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恐怕有些出格，只是這羊皮於他干係重大，沒看見還好，這會兒看見了，又豈能不盡力爭取一下？

    即便此舉可能會觸怒老掌櫃！

    但是那又如何呢？

    若是成功了，恐怕自己能借此機會摸清白色空間將自己送到這個世界的用意！

    即便是失敗了，自己也不過一死罷了，對於死亡……墨麟雖說在意，卻也不會真的太放在心上，畢竟這裏不是現實，就算是死了，自己也僅僅是損失一些壽命，以後未必不能彌補回來！

    老掌櫃捋著鬍子的手猛然一頓，幾根花白的鬍鬚被他拽斷！

    他那原本佝僂著的脊背挺得筆直，一雙渾濁的老眼中閃過精芒，目光灼灼地看著墨麟，彷彿要將他看透一般！

    墨麟只覺得自己被一頭恐怖的猛獸給盯上了，十趾不自覺扣緊，連帶著小腿肌肉如同弓弦般繃著，身上的汗毛也不自覺倒豎起來！

    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老掌櫃很快就變回之前的模樣，點頭道：“自然可以！”

    這事……算是揭過了？

    墨麟看著臉上掛著老狐狸般笑容的掌櫃，神情有些恍惚，彷彿之前的都是錯覺一般，只有手臂上依舊倒豎的汗毛在不斷地提醒著他，眼前這個老者到底有多恐怖！

    雖然不知道老掌櫃為什麼會輕易鬆口，但既然他沒有出手，或許自己還能再試探一下？

    墨麟有些貪心地想著，反正他不用擔心死掉，與其搞那些彎彎繞，倒還不如直入正題，畢竟比起這老狐狸，自己那點兒小心思根本就不夠看！

    “這……不知在下能否將這半卷羊皮拓印下來……也方便找尋不是？”

    猶豫了一陣以後，墨麟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了，比起這可能引發的不良後果，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白色空間將自己送來這裏的用意！

    畢竟這纔是和自己壽命真正息息相關的東西！

    然而出乎墨麟的意料，老掌櫃竟是很乾脆地答應下來，不僅如此，老掌櫃還叫來了客棧的賬房先生，幫著墨麟拓印這半張羊皮。

    墨麟只是呆了一下，轉眼便明白了掌櫃的想法，或許在他看來即便自己得到全部的羊皮卷也根本破解不了上面的資訊吧！

    想明白這一點的墨麟不由露出苦笑之色。

    賬房接過掌櫃手中的羊皮卷，只是看了一眼，接著便取來筆墨，在紙上飛快將羊皮卷的內容給臨了下來……

    墨麟看著這一幕眼睛睜得老大，他以為這位年紀有些大的賬房先生還得透過一些特殊手段處理一番，然後又是一堆麻煩的工序……

    結果……

    他生生就照著原樣給複製了一份新的？

    “這位客官，看看可還滿意？”

    賬房拿起臨好的宣紙，將墨跡吹乾，而後遞給墨麟，笑道。

    有些恍惚地接過賬房遞來的宣紙，墨麟將內容與羊皮卷簡單對比一下，臨下來的內容與羊皮捲上的……

    分毫不差！

    “先生大才……在下……歎服！”小心將拓本收好，墨麟憋了好半天才從嘴裏憋出這麼個詞來。

    賬房擺擺手，收起筆墨，自顧自朝櫃檯走去。

    墨麟還來不及說什麼，一道身影自他身前浮現，一身小廝打扮，肩上搭著條白毛巾，不是那位“賊頭兒”又是誰？

    “他就這性子，客官莫要見怪！”

    “賊頭兒”指了指賬房先生，臉上露出幾分嫌棄。

    “無妨，”墨麟無所謂地笑笑，有本事的在哪裏都有囂張的資本，更遑論那賬房先生看起來只是性子偏冷，不擅言談罷了。

    “對了，還不知諸位怎麼稱呼？”

    墨麟突然反應過來，總不能一直“掌櫃的”、“小二哥”這樣叫吧！

    “賊頭兒”聞言眼前一亮，看著這個表情，墨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

    “掌櫃的不知名姓，也不知來歷，不過一身武功高深莫測，只是誰也未曾見他出手過……相傳曾經有過魔道高手在客棧鬧事，最終那位據說在魔道排名前三的高手被掌櫃的廢去武功丟了出去……這事兒‘算假賬的’應該知道，他在客棧的時間比我長多了……”

    “賊頭兒”的性格和他的外號著實不符，在墨麟讀過的小說中，做這一行的，無論是踏月留香的“香帥”，還是那位“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可都不是這般話癆的性子。

    要知道自己只是問了問幾人的稱呼罷了，這人卻能滔滔不絕地扯出這一大堆來……

    不過“賊頭兒”的話倒是讓墨麟暗自凜然，掌櫃的來歷竟如此神秘？

    “掌櫃的來歷，連你們也不知？”

    雖說心中隱隱接受了“賊頭兒”的說法，但墨麟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句。

    “不知道，”小廝很是坦然地攤了攤手，見到墨麟那有些失望的表情，眼珠子轉了轉，說出另一條資訊來——

    “不過……掌櫃的有個外號，叫‘天下第末’……”

    說話間他自己先笑起來，頗為唏噓道：“以掌櫃的身手，若是隻稱‘天下第末’，卻不知將那些個所謂的‘高手’置之何地……”

    “天下第末？”墨麟對這個外號倒是有些感興趣。

    “其實那時候那些好事者給掌櫃的送了個‘天下第一’的名頭，掌櫃的當時沒有迴應，卻在第二天就將客棧的招牌給改成了‘天下第末’，之後這個外號就傳開來了……當年還挺有名的……”

    墨麟想起客棧門前那塊字跡模糊不清的招牌，當時自己只是認出了個“天”字，如今想來應該是“天下第末”沒錯了，這掌櫃的倒是個有趣的人……

    “那小二哥你呢？”墨麟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位小廝，那一手輕功可是令墨麟印象深刻。

    “我？”小廝指了指自己，搖頭失笑：“客官您也聽到他們怎麼叫我的吧，‘賊頭兒’！”

    小廝頓了頓，苦笑道：“我曾經在中原還有些名氣，雖然未必是什麼好名聲，不知客官是否聽過‘侯輕塵’這個名字？”

    他卻是沒有半分隱瞞的意思，很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侯輕塵？！那位潛入皇城盜取聖旨的‘盜王’？”

    還不等墨麟反應過來，一旁路過的趙老五便已失聲喊了出來，顯然這個名字給他的衝擊不小。

    “想不到時隔多年，還有人記得‘盜王’這個名號！”

    侯輕塵的語氣說不出是欣喜還是嘲諷，總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眼中隱隱有著落寞。

    “當初‘盜王’仗義出手，盜聖旨救下王大人一家的事蹟，可是在中原武林流傳至今，想來不是這麼容易被淡忘的！”

    趙老五看著侯輕塵，神色有些狂熱，按道理說走商多年，他最痛恨的應該就是‘匪’和‘賊’了，如今卻對著賊祖宗露出這種神情？

    “王大人是個好官，侯某也不過是一時起了惻隱之心，卻不想因此被迫遠走西域……”

    侯輕塵深深看了眼趙老五，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不知侯某的通緝令可有被撤銷？”

    “這……”

    趙老五面色有些尷尬，墨麟見狀也是明白，那份通緝令肯定還掛著呢！

    “王大人為人正直，卻是有些迂腐了，至於如今這下場……當初侯某盜取聖旨便已是有所準備……好在那皇帝事後不曾追究，能保全王大人一家，卻也不枉我遠遁塞外這麼多年……”

    趙老五默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一紙通緝令，便是經那位王大人之手發下的……

    就像侯輕塵說的那樣，那位大人是一位好官，可惜，太過迂腐……

    侯輕塵突然擺了擺手，笑道：“不說我了，說說其他人吧！”

    說話間將目光投向櫃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