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城客棧
一座荒城坐落在茫茫黃沙當中,官道上絡繹不絕的駝鈴為這座有些破敗的城池添了幾分生氣。
荒城就叫做‘荒城’,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後來者覺得貼切,便就此傳開來了。
一支商隊從破敗的城門走過,徑直往城中趕去。
從大漠深處刮來的長風捲起黃沙,將整支商隊覆蓋其中,接著便是一陣慌亂的駝鈴聲,間或夾雜著幾聲咒罵。
荒城四周的角落裏突然竄出幾條黑影,衝進風沙裡面,發出肆意地狂笑。
風沙中突然閃過一抹劍光,帶起一蓬鮮血,而後便是身體倒地的聲音響起!
“叮!”
兵器碰撞聲響起,風沙中似乎有火星隱現!
“有點兒意思!”
低沉的聲音自風沙中傳來,帶著些許詫異,而後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長劍似乎穿透風沙,一連劃出三道劍光,隱隱形成一個‘Z’字。
“叮!”
“叮!”
“嘭!”
兩次碰撞之後,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接著又是幾道寒光掠過,漫天的風沙似乎也為之一肅,然後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
“客棧範圍內禁止動手,違者,殺!”
隨著風沙散去,前方不遠處再次傳來那低沉的聲音。
商隊眾人聞言看了看不遠處抱著長劍靠在門邊的白衣青年,再看看地上橫七豎八地屍體,還有那斷成兩截的大環刀,眼中的駭然怎麼也掩蓋不住。
來不及清點有沒有損失,領頭人嚥了口唾沫,向前一步,衝着白衣青年雙手抱拳,高聲道:“在下趙老五,多謝這位大俠出手相助,敢問大俠名諱?”
“大俠?”
白衣青年愣了下,而後反覆咀嚼著這個詞,突然輕笑一聲,搖搖頭,語氣裏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嘲弄——
“我可不是什麼大俠,不過是個客棧跑堂的罷了!至於名字,連我自己都忘了!”
說罷,也不管眾人,徑直進門去了。
“客棧?”
趙老五楞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白衣青年口中的‘客棧’——
一座兩層高的小樓,門前是滾滾黃沙,兩根門柱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一塊牌匾歪歪扭扭地掛著,除了一個‘天’字,其他字早就變得模糊不清。
“這便是所謂的客棧?”
清朗的聲音自領頭人身後響起,一個身穿月白繡竹長袍的男子從商隊中走出,一雙狹長的眸子中帶著幾分好奇,不是墨麟卻又是誰?
“二公子,您大病初癒,還是回車裡歇息吧!”趙老五看著男子,神色間有些擔憂。
這位二公子自前些日子大病一場之後整個人似乎變了個模樣,突然間對外面的事情感興趣起來。
也不知怎地說動了老爺,竟是讓老爺同意這位二公子跟著商隊四處奔波。
“無妨,”墨麟笑著搖搖頭,“我也不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以前整日待在府中,可是沒機會見識這等風景!”
說話間墨麟四處打量著,眼中盡是好奇。
他透過白色空間的旋渦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了,剛過來就趕上一場大病,好在他挺過去了,不然又得損失不少壽命了。
在府中修養這段時間裏,他不停琢磨著白色空間將他送到這裏來的用意,卻是一直沒有理清頭緒。
後來聽說府中有商隊前往大漠,他想著可能會找到些有用的線索,用盡了辦法纔算是說動了這具身體的親爹,讓他跟著商隊出行。
趙老五不再勸阻,他從小看著這位二少爺長大,也是深知這位二少爺的性格。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對外面的事情感興趣起來,但這位二少爺的執拗性子卻是一點兒都沒變。
“趙叔,你看天色將晚,不如就在這客棧歇息一番?”
墨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面前有些破舊的小樓,若不是之前養病的時候多少了解了些這個世界的背景,墨麟都要以為這是那座“龍門客棧”了!
“二少爺,這……”
趙老五有些遲疑,靠近墨麟小聲道:“那客棧的底細我們是半點兒也不清楚,若是貿然進去,萬一有個變故……”
墨麟不死心地打量了客棧幾眼,爭辯道:“那白衣青年氣度不凡,想來這客棧也斷然不會是什麼藏汙納垢之所,趙叔是否有些多心了?”
趙老五手指在刀柄上不斷摩挲著,低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二少爺!江湖中那些名門正派,出的蠅營狗苟之輩還少了嗎?”
墨麟看得分明,透過快一個月的接觸,他發現趙叔有個小習慣——
每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指都會不自覺地摩挲刀柄。
“趙叔以為那白衣青年武藝如何?”墨麟當即趁熱打鐵,追問道。
“這……”趙老五斟酌一下,神色間有些歎服:“那夥沙匪都不是易於之輩,卻不能在他手中走過三招,其武藝之高,我等望塵莫及!”
“若是那人心懷歹意……”墨麟拉長聲音,後面的話卻是沒有說明。
趙老五手上動作一滯,而後繼續摩挲著刀柄,頹然道:“我等斷不能倖免!”
墨麟眼中閃過笑意,他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本來墨麟也不想犯險,就像趙老五說的那樣,這座客棧底細不明,貿然進去,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只是自從出現在這座客棧外,他心底就隱隱有些悸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他一樣!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剛纔那人說客棧範圍內禁止動手,能立下這般規律的,也不會是黑店纔對!”
墨麟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將“黑店”兩個字咬得很重。
其實這會兒墨麟心裏也有些忐忑,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不然以那位趙叔的性子,寧願在荒城中找個廢棄的地方駐紮,也是決計不會踏入這底細不明的客棧的!
“我遣人去看看!”趙老五沒有繼續堅持,出於謹慎,他還是打算讓人打探一番。
墨麟點點頭沒有說話,任由趙老五安排。
趙老五隨意在隊伍中掃了掃,目光落在一個坐著的瘦小身影上。
“馮平,你去看看!”
這個叫做“馮平”的小子是他早些年從山賊手裏救下的,雖然沒什麼手上功夫,但是腦子活絡,為人也不算壞,自己便是做主把他給留了下來。
剛開始還有人不滿,畢竟走商不是什麼安生的活計,自己塞了個拖油瓶進去,難免有些風言風語。
這小子也是爭氣,幾年來替隊裡解決了了不少麻煩,把那些個閒言碎語全給壓了下去。
這次點這小子也是有讓他露露臉的意思。
若是這小子能被二少爺高看一眼,自己臉上也有光不是?
馮平應了一聲,起身進了客棧。
沒一會兒馮平便從客棧中走了出來,衝趙老五點點頭,表示沒有危險,只是他的神色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