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老掌櫃似是沒有聽出趙老五話裡的意思，笑眯眯地看著趙老五說道，隨後目光從墨麟身上掠過，落在薛痕身上，停留了幾息。

    一雙渾濁的老眼中隱隱閃過一抹寒光，緊接著便被柔和所取代。

    “我可是記住老掌櫃的話了啊！”

    趙老五突然笑起來，上前將地上的白絹撿起，而後走到上首，將白絹在那紫檀八仙桌上攤開。

    赫連燾臉上似乎浮現出怒色，卻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目光不斷在老掌櫃和顧平生兩人間移動，按住劍柄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度的原因，指節隱隱有些泛白！

    赫連穎卻是盯著墨麟，纖長的右手搭在腰間，俏麗的臉蛋兒上滿是慎重。

    顯然，這位赫連姑娘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半點兒戰鬥力的花瓶！

    顧平生依舊是一副慵懶的樣子，靠在立柱上，右手中不知何時再次出現一支毛筆，不停旋轉著。

    之前右手上的傷口也沒有處理，不時有幾滴鮮血順著筆桿滑落，顯得有些妖異！

    老掌櫃卻突然轉過身去，墨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這會兒在想些什麼。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

    墨麟也是看明白了，這老掌櫃也不是什麼好人，眼下趙老五的舉動無異於在挑釁，就看誰先忍不住跳出來！

    最先出頭那個人必定會成為眾人的眼中釘！

    這一點老掌櫃清楚，所以他纔會背過身，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顧平生和赫連兄妹同樣清楚，但是他們沒有辦法置之不理，畢竟真要深究起來，在場最有資格得到赫連一族寶藏的就是他們三人！

    彼此之間自然要互相防備！

    至於墨麟和老掌櫃？

    墨麟明白，自己在赫連兄妹眼裏不過是一個傀儡，顧平生雖然重視，恐怕也未必會願意分出精力來對付自己。

    至於老掌櫃，雖然說深不可測，但是墨麟卻隱隱覺得他是在虛張聲勢！

    之所以會這麼想，還是因為老掌櫃所表現出的種種反常。

    要知道論實力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老掌櫃，之前自己立場不明的時候老掌櫃也多是放縱，沒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恐怕他是真的不能出手！

    當然不是因為所謂的‘忠義’，若老掌櫃真是那麼忠心耿耿，之前也不會放任赫連兄妹爭鬥了！

    恐怕他手裏之所以只有半卷羊皮，也是赫連儁生前故意安排的吧，不然為什麼赫連拓失敗以後好巧不巧地就將另外半卷羊皮給帶走了呢？

    墨麟記得老掌櫃之前說自己已經一百四十有餘，這一點墨麟是不懷疑的。

    這老狐狸活了這麼久，身子怕是衰老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了吧？

    這會兒還能這麼生龍活虎的，估計也是靠著強橫的實力撐著，若是真和人交手……

    若是不能迅速解決，多糾纏一分，便是揮霍一分壽命！

    即便這老狐狸當年有過驚人的造化，也未必能撐得下來！

    想來自己都能看得明白的事情，赫連兄妹和顧平生沒道理想不到。

    他們之所以不聯手，一來是因為兩脈的恩怨由來已久，二來嘛，誰也不想自己和人交手的時候背後的隊友給自己來上一刀吧！

    這樣一來老掌櫃不出手的理由也很充分了，萬一逼得急了，顧平生和赫連兄妹聯手，他是肯定討不了好的！

    三方就這樣僵持著！

    原本還有個侯輕塵，只是那人也不愧是頂著‘盜王’的名頭這麼久還能逍遙自在的人，城府和決斷都遠超常人。

    很是乾脆利落地退了出去，不過，墨麟覺得那位‘盜王’恐怕不會輕易放手，或許這會兒就在某個地方等著，打算做一回漁翁呢！

    如今侯輕塵的位置被自己取代了，可客棧眾人卻不能用同樣的辦法將自己清出局！

    畢竟自己背後有個不知深淺的薛痕不說，手裏還掌握著商隊幾十號人，即便實力差了點，但也是走商多年的漢子，敢打敢拼！

    有時候，人多，真的就勢重！

    所以老掌櫃幾人纔會十分默契地給自己下套，好在自己反應不慢，不然真的就被幾人用話給活活架住，一旦出手，不能將眾人全部格殺此地的話，訊息走漏以後，自己就該被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正人君子’群起攻之了！

    墨麟雖然不在乎生死，但在沒摸清白色空間的具體用意之前，還是不願意行險。

    萬一這事還有後續，那自己到時候就抓瞎了！

    這就像墨麟以前玩那些RPG遊戲一樣，不同的選擇對應著不同的結局，而現在墨麟想的就是儘量打出完美結局來。

    畢竟按照他之前看過的那些小說的套路來看，這種情況下，明顯‘完成度’越高獎勵越好啊！

    且不說墨麟在一邊胡思亂想，另一旁的趙老五已經將白絹上的內容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令人意外的是……

    這位赫連一族先王言語間竟全是一些日常瑣事，至於老掌櫃所說的‘囑託’沒有半點兒提及！

    老掌櫃神色一變，顯然他事先也不知道這白絹上的內容。

    看來當年那位赫連儁也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老掌櫃啊，或者說相信，但是依舊留了個心眼麼？

    墨麟心頭冷笑，不愧是開創赫連一族盛世的人啊！

    這等手段讓墨麟想到一個人，在某本演義小說中被人塑造得高大上的大耳朵！

    顧平生神色沒有半分變化，想來是早有預料。

    赫連穎精緻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頗為譏誚地看了看老掌櫃，卻沒有說話。

    和她之前所表現出的‘魯莽’和‘口無遮攔’完全不符！

    “看來，還是得打過才行，是吧？”

    就在場中眾人陷入沉默的時候，突然有人出聲。

    最讓墨麟以外的是，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身後的薛痕！

    一道人影自墨麟身側竄出，只是眨眼間便到了那杆扎入立柱的長槍旁邊，右手抓住槍桿用力一抖！

    兩人環抱粗的立柱上炸開一個人頭大小的深坑，木屑飛濺！

    而後薛痕手中長槍往左側一掃，直接將就近的顧平生納入槍圍！

    顧平生冷哼一聲，腳下用力，整個人朝著右邊掠出去十來步，接著一腳踢在身前的桌上，而後轉身手中毛筆下滑，牛毛細針猛然射出！

    木桌朝著老掌櫃撞去，牛毛細針卻將赫連兄妹籠罩其中！

    墨麟眼中閃過一抹駭然，卻是不動聲色地往門口退去，右手搭在腰間，時刻注視著場中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