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著一個長長的故事說完，也已經日薄西山，我聽後頗為唏噓，只對沉詞道：“如此說來，我們在顧家所見的那副白骨便是阿衡了。”

    沉詞點頭：“顯然。”

    我轉頭看著那和尚：“你們最後，衡兒的佛曰可解了？”

    和尚點頭：“解了，後來閻君遣小鬼來過這裏一趟，告訴了我們一切，還帶來了那口白骨棺。”

    我的心猛的一跳，那和尚卻繼續道：“衡兒當場就差點瘋了，我怕他出事，便只帶著他在山林裡隱居，只是從那以後，他就變得同情屍走肉一般，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他就那樣抱著那副棺材過了三年，三年裏，身體每況愈下，也就去了。”

    直到又十年後，他尋到了衡兒的轉世，那是在一個鬧了饑荒的村子裏，遍地的餓殍，他念了一聲佛號，念道：“眾生皆苦”

    唸完之後，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夜空，他轉頭看去，看見是一個夾雜在屍堆中的嬰兒，他走過去蹲下抱起嬰兒，才發覺這嬰兒的眉眼似有熟悉之感，伸手一探，才知是故人來。

    我問道：“那那隻女鬼呢？”

    起初我覺得女鬼是個被拋棄的，所以才釀成今日這番禍端，可如今看來，是我把事情看的簡單了。

    和尚垂下眼睛，做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道：“這個，你恐怕就得問她自己了。”

    當初雖是我接的這個祈願，但女鬼最後確實有沉詞捉的，於是我回頭看著沉詞，還沒開口，他已經隨意揮了揮袖子，一隻女鬼就這樣被他甩了出來。

    那女鬼從地上抬起頭，還是那樣一副猙獰恐怖的模樣，但我們幾個人中，老和尚裝作看不見，沉詞也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所以我上前蹲下道：“說吧！你做什麼纏著顧家的公子？”

    她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個笑，但最後沒有成功，於是她挑了眉對著我道：“還債罷了？”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那女鬼的眼睛道：“可我覺得，阿衡他，約莫是不想向那個人討債的。”

    那女鬼的身影晃了晃，然後猛的看著我，道：“你……怎麼……”

    我笑嘻嘻的湊她跟前：“想問我如何知道的是吧？”

    女鬼點頭，我指指那坐著的和尚哈哈笑道：“因為他告訴我們的啊！”

    女鬼：“……”

    良久，她方纔道：“其實也不為什麼，當初被公子救過一次，如今這樣不過是看不過去罷了，公子化為白骨，深埋於底下，受那生生世世不能解脫之苦，然後就要看著他娶了旁的女子，然後恩恩愛愛相攜白頭麼？”

    “對，那姑娘確實無辜，但我是鬼啊，厲鬼，興風作浪纔是我的本性，我看不過去，於是就將她殺了。”

    她慢慢的站起來，風吹起她腥紅的衣裳，她開口：“我不怕報應，只是做了自己應當做的。”

    我道：“事情解決了，那就隨我去一趟顧宅如何？”

    女鬼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對於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