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或許命該如此
我開口,才發現聲音有些沙啞,我道:“娘,你在做什麼?”
娘應了一聲,然後從地上抬起頭來,手裏攥著一把東西,她攤開手掌,裡面赫然是幾塊銅板。
我有些訝異:“……這是?”
娘開口:“這是娘這幾年來攢下的積蓄,剛纔啊!賭坊的人來啦,他們說要是今天你爹還不出來錢的話就宰了他的手。”
我想起他今天對我和娘動的手,有些麻木的道:“這都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了,他愛賭,那就讓他賭了,宰頭還是宰手,其實與我們娘倆兒都沒什麼關係,是吧?你為什麼還要去幫他呢?他死了,或許我們可以活的更好。”
娘似乎被我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論給震驚到,她顫抖的用手指著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終於,她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她道:“你這個畜生!螻蟻尚且知道父母恩情,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咒自己親爹的話來?還是個人嗎?我怎麼養了沒這樣一個白眼狼!”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世間多不平,但有的人卻願意去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於是從那一晚開始,我對這個家的熱情也隨時那一個巴掌煙消雲散,這裏就像是一個骯髒的沼澤,這個沼澤一點一點的把人吞沒,我試圖拉里麵的人起來,卻發現最後也僅僅只是徒勞。
有些人或許就命該如此,勸說不了,也救不了,一切都是徒勞。
後來的後來他們都死了,於是我就開始了我的乞丐生涯,捱餓反正已經成了我人生的常態,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習慣了,就不餓了。
我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算命先生,心裏還是默默的想了一句,都說這個神棍騙吃騙喝,極不著調,但其實偶爾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回算的準的麼?
我確確實實,是一個永世孤鸞的命格。
我甩甩頭心裏面安慰自己,這些不過是靠著賣弄嘴皮子吃飯的人罷了,上上個月城西頭的一個半仙還說過,我是一個吃穿不愁,永世無憂的富貴命呢!
我看了看身上破破爛爛的襖子,想著“富貴”二字從來都與我不搭邊。
過了秋便是冬,天氣越發的涼,我想著光是進秋就這樣的冷,若是入了冬,我身上這件破爛爛的襖子也不知能不能撐到明年的春天。
我在一個背風的牆角縮了一下午,早上我吃過一個饅頭,所以飢餓尚可以忍受,但是太陽落山以後,氣溫直轉直下,我冷的發抖。
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就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準備去“那邊”看看。
如果一個糕點鋪子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抬頭往前面望去,使勁兒吸了吸鼻子,直到從冰冷的空氣中嗅到一點糕點香,纔有些不捨的把脖子往裏縮了縮。
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法子,有時候聞著那些香噴噴的東西,聞的多了,似乎就像是自己也吃到了一般,飢餓感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強烈了。
糕點鋪子裡站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兒渾身上下裹得厚厚實實的,像只圓滾滾的貓,小女孩兒伸著手指著那些糕點對旁邊的婦人道:“哎呀,娘!心兒想吃這個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