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當年秘辛
本來還是淡然無比的天后,卻一下子就慌亂起來,早已經沒有了剛纔見客時鎮定自若的氣場。
靜鳥仙使心裏不捨,璃嫿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當下試探著道:“只要天后你同意,我立馬就開始著手去尋那個孩子,想必以月神對她的重視,定然不會斷了和那個孩子的聯絡,到時候……一了百了!”
“不可!”想都沒想,天后就一口氣拒絕了。
拒絕了靜鳥仙使的提議之後,天后心裏反而更加慌亂了。
這些年來,那個孩子就如同一顆紮在心口的刺,如同一個夢魘,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即使她不願再面對天君,自己夾著尾巴逃到西方梵境去,可那夢魘始終纏著她不放。
她總是夢到姐姐穿著最喜愛的白衣,臉上的神情孤高冷傲如往昔,嘴上卻說著最噬心的話。
姐姐問她:為何她都已經死了,她還不願意救那個無辜的孩子一命。
可她明明就沒錯,錯的明明是姐姐!她纔是最無辜的人,明明那個孩子纔是最不應該存在人,是永不得見天日的人,可為何她的心還是充滿了愧疚和自責……不,不是這樣的,她沒錯,錯的是姐姐。
天后表情痛苦的捂著頭,一步步後退,好似有什麼惡鬼纏上來了一樣,“不,我沒錯,我沒錯!錯的是姐姐,是那個孩子,她的存在破壞了我幸福美滿的一生,她纔是最不該活著的人……”
天后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嘴裏還呢喃著:“……可是我放過她了,我沒有去找她,就是放過她了。”
“管好自己的嘴,你們最好什麼都沒有聽到,出去!”靜鳥仙使打發完殿裡侍奉的小仙娥,才走過去擁住天后,扶著她起來。
“好好好,你放過那個孩子了,她還活著就是放過她了。”靜鳥仙使如同鬼魅一般在天后耳邊低語,“可是她還活著,她死了一次又還活著,她還活著就是對你最大的威脅。萬一哪一天,天君知道了她還活著,把她接回來怎麼辦?”
“不,不會的!是天君親手殺了她,天君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在把她接回來,仙界之主不可能容忍自己犯這樣大不違的錯,不可能的……”天后還在慌不擇言。
此話一出靜鳥仙使勾唇一笑,眼神邪魅,早沒了往日的冷漠疏遠,在天后肩膀上敲了一下,天后就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緊接著,一道黑紫色的光芒自靜鳥仙使身上閃現,離體而去,靜鳥仙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從正華宮出來,流月仙姝有些不放心,追上青元問:“帝君,你可知道月神殿的尋人之術?”
“我以前聽說過,承襲了月神的尊位,便有特殊的能力。月神若是想尋人,只要沒有灰飛煙滅,就算是拿著那人僅剩的一根髮絲,也可以找出幾世投胎的人此刻在何處。”青元自然是知曉一些的。
他話鋒一轉,“可若他人想尋月神,月神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任他翻遍六界也休想尋出來。”
本來流月仙姝聽到前半段還覺得事情有轉機,哪知青元的後半句話如此殘酷,她忙問:“可是月神仙尊可以窺探仙人命格的緣故?”
“世間之事,向來得失相抵,那由得他人佔盡便宜。”輕嘆一聲,青元只覺得很是疲憊。
自從搬入九重天以來,這一久總是各種事情不斷,隱隱覺得仙界即將不太平了,但願只是他多心了纔好。
青元也在期許早點找到月神,“天后始終是月神殿的人,又是在霧雨山上長大的,算是月神一脈最純正的傳承者,或許她有特殊的辦法。”
“不知帝君可否透露一下,找月神究竟何事?”流月仙姝笑得端莊得體,心裏卻早已經發憷,偏要驗證一下那一絲僥倖。
她剛說完,就見帝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縷冷笑。流月仙姝自問也是活了近十萬年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卻還是被青元這個笑震住了。
就好似青元看出了她所擔心的事情,看穿了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的風起雲涌。
她後退兩步,強裝鎮定,“帝君為何這般……”
“你究竟知道多少?”青元依然笑得很危險,又道:“還是說,你想套套我究竟知道了多少。”
流月仙姝幾乎站不穩了,後退兩步,扶著路面的樹幹才勉強回過神來,“帝君說笑了,我一個樂府司的人能知道多少,我聽不懂帝君的話。”
帝君只是笑著看她,那副表情明明就是在嘲笑她在硬撐,卻蹩腳的早就把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遺了。
“我想起來還有要事,帝君,告辭。”流月仙姝落荒而逃。
一路上暗歎,青元帝君早些年名聲在外果然不是虛的,雖避世幾萬年,卻終究如寶劍難掩鋒芒。自己還是離他越遠越好,這樣的人一旦認真執著起來,不瘋魔不成活。
想到這裏流月仙姝心裏的不安越來越盛了,那個小徒弟是月神拼命要保全的人,不論她現在在何方,可千萬不要碰上青元帝君纔好。
可她那知,宿命這種東西便是不死不休的,不然哪來的宿命一說,重蹈覆轍終究太過傷感。
流月仙姝看了身後一眼,還好帝君沒有追上來,她調轉了雲頭,按捺下心裏的不安,還是再去月神殿看看吧,說不定千歲宴那天月神殿還留下了什麼線索。
近來和堇珵的關係越發惡化,敖徒嫣心裏又悲又怒,想著堇珵向來孝順,恰好現在天后娘娘又回來了,她或許可以另闢蹊徑,從天后這裏入手,緩和夫妻關係。
說幹就幹,她特地好好的把荏苒打扮了一番,粉雕玉啄的小娃娃,一笑起來就彷彿世界都明朗了,任誰看了都會喜愛。
正華宮外,敖徒嫣領著荏苒站在門口,有仙侍進去通傳了。
因為天后愛好清淨,又性子古怪,一個月去請安也也不過兩三次,加之她加入暮蒼殿這麼多年,又恰逢天后不在九重天,所以她至今也沒見過天后幾麵,兩人關係也十分生疏。
“孃親,孃親,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荏苒抱緊了敖徒嫣的脖子,把笑臉埋在她胸前,撒著嬌,“這裏又冷清,還沒有好吃的,也沒有小白兔,我……我們回去吧。”
微不可聞的嘆了口一氣,敖徒嫣哄著荏苒,“裡面住的是你祖母,你要和她好好培養感情,因為你父君很敬重她。”
“祖母?她好凶,她不喜歡我,我不要去找她,不要。”說著,荏苒就又往敖徒嫣懷裏縮了縮,一副小無賴的樣子。
“荏苒不許這樣胡說。”敖徒嫣難得怒斥她,又看了看四周,還好天后身邊的靜鳥仙使不在,瞬間鬆了口氣。
開始耐心的問:“那你喜不喜歡你父君。”
“喜歡啊,父君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父君,我還喜歡騎在父君脖子上。”荏苒睜著亮堂堂的大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十分可愛,接著又開始癟著嘴,道:“可是最近我老是見不得父君。”
又是心疼,又是算計,敖徒嫣開始循循善誘:“所以啊,荏苒纔要喜歡祖母,你父君最聽祖母的話了,到時候你就和祖母說你想父君了,祖母會讓你父君天天陪著你的,好不好。”
荏苒歡快的笑起來,“好啊好啊,孃親,我們快進去吧,我把這些軟心糖都分給祖母吃。”邊說,邊從腰包裡掏出幾塊酥油紙包著的糖果。
敖徒嫣皺眉,“荏苒你怎麼又吃糖,吃多了小心爛牙齒,快給孃親。”
敖徒嫣說著便伸手去拿,哪知荏苒卻扭著胖乎乎的小白手躲開了,還嚷嚷著:“這是給祖母吃的,孃親要吃的話,我回去再把罐子裡的分你兩塊好了。”
看她一副小家氣,還故作大慨,敖徒嫣也不忍再責罵她。
這時只看到一個小仙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邊跑邊喊:“太子妃,天后娘娘暈倒了,天后娘娘暈倒了……”
敖徒嫣連忙把荏苒塞給旁邊的小仙娥,快步走了進去。
堇珵得知天后娘娘暈倒了的訊息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天君正在苛責老藥王,老藥王又不敢說出實情,只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堇珵連忙看了看天后的情況,連忙端了杯茶走過來遞給天君,又為老藥王開脫。天君黑著臉,但總算是停息了片刻,走到床邊握著天后的手,喃喃自語。
堇珵素來知道父君和母后鶼鰈情深,看著天后慢慢轉醒,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想起萬物令一事,又忙向天君開口:“父君,母親從西方梵境回來身子就大不如前,而萬物令又一直……”
天君看著天后這副虛弱的樣子也是很著急,“我本就不願意收回萬物令,可你母后太倔強,也罷,明日我就親自送來。”
天后此時已經慢慢凝了神,看清了擁著她的人,眉宇間的孱弱之色立馬清減了幾分,掙扎著道:“你來做什麼。”
“我……”
天后啞著嗓子喊道:“沒有我的允許,誰放天君進來的。”因為動怒,一下子又牽動到肺部,開始止不住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