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左佑與孫昊的見面
一覺睡醒時間不過九點半,還是多謝鬧鐘,雖然帶著些倦意,但好歹知道該醒了,鬧鐘還在想著,迷糊的摸到手機把鬧鐘關掉,閉目養神片刻才坐起來,朝著臉上撩了些涼水方纔真正醒過來。
浩子等人預計十點半到十一點到機場,機場處在郊區,與市區相隔倒也不算太遠,打車的話也就五十分鐘車程。
剛好左佑時間規劃的還算完美,睡醒一覺掃了之前的睏倦,找了身還算簡單的衣服換上,出了門,現在已經是有錢人,不必吝嗇那點打車費,出門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木可也想過公司開車去接,但是被左佑拒絕了,既然是兄弟見面,那就用不得那些豪華氣派,那樣的顯露出來很容易被人誤解為裝逼,倒是現在這樣,打個計程車接兄弟,淳樸樸實,多好。
時間剛剛好,車租車停到機場前時剛過五十分鐘。
十點二十,想著應該還要過十分鐘或者更久他們纔會出來,等著接人其實是很累人的一件事,當然這對某些人而言不同。
左佑正坐在機場前的桅杆下面,點著一根菸,有煙陪著,再無聊的人生都變得非常有意義,煙黏在嘴唇上。
就在此時,有一男子看向他,目光裡有些悲涼,左佑同樣也看著他,只是不知道他的眼神有什麼意思,看著來人,這個人的曾經很輝煌,而且也就是在不久之前很出名,名氣大到每個玩榮耀的玩家都會拿他當偶像,可現在卻到了機場,不知道是要走還是要接人。
他看著左佑,好像很意外,意外的悲涼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走過來。
左佑靜靜的看著他,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好久不見。”人說。
“好久不見。”左佑說,這算基本的客套話,左佑遞過一根菸,他接著,放下行李與他一同坐在桅杆下面,靜靜的,兩人聊天的火花就這樣突然的熄滅,普通朋友見面都能寒暄的聊上兩句,可他們兩個卻一直安安靜靜的並排坐著,安靜的享受著,好像在他們心裏,只有煙纔是最忠實的聽眾。
“這是要走?”左佑說,看得到他的菸絲已經燃盡,此刻銜下碾滅在腳尖處。
“走了,世界好像容不下了。”人說。
“名人堂易主,其他人倒是還好,只是你的身份特殊到不得不讓你離開。”左佑說,看向身旁的男人,曾經的金髮也重新染回黑髮,原本狂傲不羈的他也掩蓋了自己的鋒芒,可他知道,像他一樣的人無論在哪裏都不是能夠掩蓋鋒芒的人,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爲他是孫昊。
孫昊永遠都是個傳奇的人物,傳奇到榮耀界有他,韓信便有了魂,可偏偏在這一屆職業選手聯賽裡突然涌起了太多太多的天才,包括夜空有顆星,可就算那樣,又怎能掩蓋他的鋒芒。
可是日月萌主出現了,名人堂俱樂部不再需要他了,他成了一顆棄子,用了這麼久說扔就扔了,當然有合約在,可合約在孫昊眼中一文不值,他不需要俱樂部的憐憫,他高貴的榮耀不允許他們這群小人踐踏。
孫昊是強者。
孫昊是真正的榮耀繼承人。
他和左佑向來都是一類人,只不過他比較狂,而左佑比較與世無爭些罷了。
孫昊沒有說話,他預設了,名人堂容不下他,他只能退步,可他和左佑是一類人,除了榮耀,生命力再也沒了其他有色彩的事情,榮耀就是他的一生,他不知道,天下之大,哪裏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打算去哪裏?”
“回家吧,也就只能種田養家,還能做些什麼?”孫昊苦笑說,曾經他榮耀滿身,走到大街都會被當做模特一樣拍照觀賞,甚至是崇拜,那一刻他想要什麼,揮揮手就會有人送過來,可現在太多太多後輩掩蓋了鋒芒。
“後悔嗎?離開了榮耀,進了田地,也許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後悔又怎樣,不後悔又怎樣,現在的榮耀太複雜,複雜的只剩下商業價值,複雜到眼中只有勝利,沒了人情,這樣的榮耀還有之前的輝煌嗎?”
左佑笑了,有些話在孫昊口中說出很不符合,他說眼中只有勝利,他又何嘗不是?還記得他解說的時候,主持人問的,他回答的,很狂很傲,那時候的他真的眼中只有勝利。
現在反過來說榮耀,倒是有些可笑,不過這可能是一朝失去所有的頓悟,他不予評價,但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人才,至少需要像他一樣,像孫昊一樣的人才。
從看到孫昊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把他當成自己要拉攏的物件,他知道,孫昊離開了榮耀什麼都不是,而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嗎?同樣離開了榮耀什麼都不是。
既然兩個什麼都不是的人,為什麼不在一起,一起享受榮耀,讓什麼都不是變成什麼都可能,甚至是什麼都是。
“想過要回來嗎?”左佑問,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開始拉攏他。
“回來有人要嗎?你覺得有戰隊會需要一個被名人堂趕出來的高手?有俱樂部會頂著名人堂的颶風收留我?他們會知道我的價值,可更明白收留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們都不敢做。”孫昊講,他已經看透了榮耀的一切,俱樂部從來都不是隊長說了算,隊長能夠說的算的,只有在遊戲裡,真正的在遊戲裡纔有了隊長,其他任何時刻,隊長不過是被人呼來換取的虛職罷了。
左佑沉默,孫昊說的正是他想的,他不懼名人堂戰隊,因為他實力很強,他更不懼名人堂俱樂部,因為他還沒有俱樂部,沒有俱樂部又有什麼怕的,可現在他有些怕了,怕的不是別人,而是孫昊。
孫昊心如死灰,看破一切的情懷讓他很怕,榮耀若是沒了鬥志,沒了熱血,有再好的技術又有什麼用,那倒還不如一臺精密計算的儀器。
人之所以稱為人,是有鬥氣,有鬥志,有不服輸的精神,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曾經孫昊身體裡的那股傲氣,傲氣凌人不一定是貶義詞,人只有有足夠的實力,纔有資格狂。
狂傲本就是一個詞,拆開卻變了。
左佑沒有說話,靜靜的坐著,給自己點著一根菸,又給了孫昊一根。
現在的他就是之前的他,之前他也失落過,可他有朋友蘇大人,有比妹妹還要親的穎兒,還有馨姐,還有好些曾經的兄弟,可現在的孫昊,什麼都沒有。
“我在職業聯賽解說圈退役了。”左佑說,像是自言自語。
“我知道,後來沒有你解說,我特意去問過,他們沒說什麼原因,只知道你走了。”
“可我現在想要回來了。”左佑說,眼睛裏有一道光再閃,他看不到,孫昊低著頭擺弄著煙,也看不到。
看不到不代表感受不到。
聽到左佑的話,孫昊抬頭去看他,可試了幾次竟然沒抬起來。
人低頭低的久了,抬頭也是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