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飯還是挺豐盛的嘛，沒看出來啊，師父你的手藝竟然這麼好……”

    我開始轉移話題，並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老頭放鬆下來。

    可沒想到，老頭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繼續低下頭，默默不吭聲的吃起了早餐。

    看樣子他並不想跟我有過多的交流，其實這樣也好，說多錯多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一頓無聲的早餐吃完之後，我就守在了棺材鋪裡，而老頭則不吭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整整一個下午，老頭都沒有出來，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找他，可是一想到老頭昨晚的囑咐，我只好硬生生的將這股衝動給壓下來。

    坐在櫃檯前，我盯著門口，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降了下來。

    猛然反應過來的我，抬頭一看，卻被自己面前的那張大臉給嚇了一大跳。

    煞白的臉上只塗著兩圈紅色的腮紅，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尤其是那張櫻桃小嘴，顯得格外可怖。

    我拍了拍胸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纔出現在我眼前的只不過是一個紙人。

    而我突然想到，紙人不會動，它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一股莫名的恐懼感，攥著我的四肢，讓我不能動彈。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那個紙人就從自己隨身的包裡掏出了一沓冥幣。

    “給我做一個漂亮的老婆，五官要端正，身材要妖嬈……”

    紙人那一張一合的嘴，徹底的重新整理了我的認知。

    而我愣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到底講了些什麼，直到最後紙人一臉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我這才猛然回神。

    “我說的你聽清楚沒有？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就要來領人……”

    說完之後，那個紙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我卻盯著他那僵硬無比的雙腿，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自己愣了有多久，直到老頭走到我的身邊，輕輕的推了我一把，我這才趕緊將自己遇到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告訴了老頭。

    本來我以為老頭的臉上會出現與我相同的驚訝，誰知，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就拿著那沓冥幣走進了後堂。

    看著那若隱若現的簾子，我眸中的深色越來越緊。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數，而此時，我所能抓住的就只有老頭。

    搖了搖頭，我將腦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全部甩去，隨後，我走到後堂門口，剛打算掀開簾子走進去，就被老頭給喊住了。

    “不要進來，免得衝撞了……”

    雖然我並不知道老頭所說的衝撞，指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在那一瞬間，我的所有肢體都下意識的聽從了老頭的命令。

    它們齊刷刷的站直，隨後，朝著櫃檯那裏走了回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遠離了後堂。

    用手支撐著頭，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可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有任何的對策，畢竟，我連自己是怎麼陷入這一場漩渦的都不知道！

    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折磨著我，讓我慢慢的有了幾分疲憊感。

    就在我昏昏沉沉之際，好像有一道十分清幽的女人聲，慢慢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她帶著哭腔，帶著唱腔，翻來覆去總是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

    “楊郎……楊郎……”

    而這個名字每在我耳邊響起一次，我的心口就會疼痛一分。

    到了最後，我甚至疼出了一頭的冷汗。

    現在該怎麼辦？難道要我裝著什麼都沒聽到嗎？

    很顯然，這並不實際。

    到了最後，好像有一些髮絲慢慢的撩撥到了我的臉上，而此時的我，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位一樣，僵直在那裏一動不能動，宛如雕像一般。

    這樣的感覺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折磨。

    “臭小子，你還不趕緊過來！”隨著老頭的一聲令下，我如夢初醒，鉗制在我身上的所有壓力瞬間消失不見。

    而我如同彈簧一般，從櫃檯上一躍而起，在站定之後，腦中空白一片。

    直到老頭再次呼喚了我一聲，我這才悠悠的回過了神。

    “哎來了！”

    我趕緊跑過去，一把掀開簾子，鑽進了後堂。

    而老頭一對上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哀嘆了兩聲。

    雖然我不知道老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但我總覺得這件事肯定跟我脫不了關係。

    輕咳一聲之後，老頭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邊。

    而在經歷了剛纔的那一幕之後，我極度缺乏安全感，或許只有待在老頭的身邊，才能讓我那顆浮動不已的心，有短暫的安寧。

    “師父，你這是在幹什麼？”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扎紙人的過程。

    老頭默不吭聲的忙乎著自己手中的動作，而那些紙張與藤條在他的手下，就像是有靈魂一般在不停的遊走著。

    一時之間，我竟然看呆了眼。

    “別看了，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你還是專心把手底下的漿糊做好吧……”

    老頭的提醒，讓我的雙頰有些微微發燙，儘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看他手中的動作。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給這些紙人安上。”

    老頭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差，而我見狀，只好怯怯的轉過頭，不再去挑戰老頭的忍耐底線。

    突然之間，老頭的右手發生了一陣激烈的抖動，緊接著，他就將食指塞到了自己的嘴裏。

    我側過頭一看，這才發現老頭此時的神情十分驚恐，就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師父你沒事吧？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老頭見我關心他，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眸中閃過一絲沉重。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做好你自己手中的活……”

    雖然老頭的語氣有些衝，但我並沒有放到心上。

    畢竟，他也是爲了我好。

    雖說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能耐，可我也懂得什麼叫做好壞。

    此時，老頭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對我的心緒產生莫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