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忘恩負義的東西
見識過尹無憂的手段之後,安九捻不由對他刮目相看了幾分,雖然中了情傷,可這倒是絲毫沒影響他的辦事效率。她也是從別人那打聽來的,天星閣的天牢設計得非常好,凡是得罪過天星閣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所以猜測尹無憂嚴刑拷問的手段一定不錯。
他那把扇子也真的是個寶貝,就那麼輕輕一扇,就在安西凡的臉上留下了零碎的傷痕。
而尹無憂也不由正視起安九捻來了,她敢背叛整個家族,又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努力去爭取,絕對是個強大的女人。她這次回來,修為似乎又高深了一點。
只是甘華會看上這麼一個女子,著實讓他驚訝。
天霄國中早有謠傳,能與甘華並肩而立的,除了玄天宗修煉的那安沫茱以外再無其他人,這個安九捻倒真是一個意外啊!
“別人都說你是廢物,我怎麼看你怎麼聰明,你說外面那些人是不是瞎眼了?”尹無憂搖起那摺扇,長袍微動,白衣勝雪,恍若謫仙。
“我看你也不像是能繼承一個宗門之人,怎會追一個女子追得如此辛苦,你說你是不是入魔了?”清淡冷漠的聲音響起,安九捻輕籲一口氣,對著尹無憂嘲諷了起來。
兩人相對,忽而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大笑了起來。
“在這裏也打擾你這麼久了,不然我請你吃頓飯,算是感謝你吧?”安九捻忽然說道,半斂的眸光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好,那你快去買些好菜回來。”尹無憂也不拒絕,有人請客他求之不得。
安九捻出了小院,也沒偽裝身份,故意在街市上晃盪了幾圈,爾後帶著一個籃子回了小院。
將菜餚擺放在石桌之上,安九捻給尹無憂給自己各倒了一杯酒,說道:“這杯,敬你的七公主。”
尹無憂臉色頓時一變,心情頓時如那聚集的霧霾沉沉地墜了下去。他舉杯,一口飲盡,滿口辛酸。
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九捻再倒了一杯,嘴角一扯,絲毫也不心疼。
這酒是她剛從集市上買來的最烈的酒,目的就是要灌醉尹無憂。
一刻鐘過去,尹無憂醉醺醺地望著天空,意識也沉重了起來。
安九捻看向他,笑得詭異,道:“尹無憂,我問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實告訴我。”
尹無憂端著杯子,臉色醉紅得如傍晚彩霞,耳朵聽著那問話,如隔著一層紗般,靜靜地點了下頭。
“你說,甘華到底是什麼人啊?他平時都喜歡些什麼啊?”
“哈哈,前一刻你還在嘲笑我,這一刻你怎麼就開始問起甘華來了?”
“我知道你們是多年好友,我實話告訴你我對他是真的沒有一點想法,我現在只是想多瞭解瞭解對手的身份背景而已。聖人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果我對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又怎麼對付他吶?”
安九捻從袖底拿出了素問,隨意把玩起來,目光時而瞥一眼喝醉的尹無憂。她做事自問無愧於心,可見尹無憂這個模樣,心間竟然升起了一絲愧疚之情。
她這麼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方纔尹無憂義無反顧地就幫她審問安西凡,現在她就把人給灌醉了,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手指一動,素問在她手上轉了個圈,毛刷的地方正好對準了尹無憂。她抬手,手指尖握著筆刷,在尹無憂的臉上輕輕一掃,一咬牙道,“他現在是什麼修爲了?”
酒杯空了,尹無憂自己去端酒,輕笑,“讓他和玄天宗夙燁打上一架,也許就知道了。”
玄燁?
玄天宗的宗主,據說已是神級高境的修為,甘華竟然能與他過招?
安九捻不由驚訝,臉色刷的就白了,如果是這個境界,人家捏死她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般。甘華讓她去找那個木匣,難不成是在考驗她的忠心?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還要讓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子去找。
誒!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驀一抬頭,卻見尹無憂已醉死了過去。她狠狠一咬牙,將素問時收回到了袖底,起身離去。
陽光帶了一點點的清寒,照在人身上愈發的冷。
安九捻前腳剛走,尹無憂便睜開了眼,眼底一掃之前的霧霾和陰沉,換而之無比澄澈的靜。他冷哼一聲,對著虛空喃喃地道:“如果不是因為對你愧疚,我纔不會裝醉被你戲弄呢!你知道了也好,像甘華這樣的人,就該被你狠狠整治整治。”
說完,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往二皇子府去了。
安九捻剛一離開,就察覺到了身後跟來的黑影,她身影微微一頓,嘴角勾起冷漠的笑意來。來得正好,她正要將人給引出來,找出那木匣所在。
她繼續往前走,到了一處林外,忽然停了下來。從前方走出了幾道身影,陽光燦爛,那幾人身影耀眼得很。
“安九捻,你將我兒捆到哪裏去了?”洛程程目光凌冽,犀利地看向安九捻。
安九捻輕輕一笑,靠著樹幹站著,手指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甚為疑惑地望向洛程程。
“你問的是安西凡嗎?”
洛程程眉頭一沉,抬腳朝安九捻走去,兩人於三步的距離相對著,望見安九捻那不甚在意的模樣,一道怒火從腹間竄了起來。
她雖然不在京城,可京城發生的事卻每日一封書信寄去了七絃門,安九捻傷她女兒,又抓她兒子,還將丞相府攪得雞犬不寧。這一筆一筆,今日都要算了。
她抬手,手掌中飛過一道青煙,揮散的元氣凝聚成了一道氣刃,猛地朝安九捻刺去。
安九捻運起凌光步,忽而一閃,躲開那雲霧般的追擊。
“這樣就敢動手了?”安九捻莞爾一笑,負手望著遠處追來的氣刃,“不要你兒子的命了?”
洛程程忽的住了手,眼底掠過一道狠狠的殺氣,“今日你不將凡兒給交出來,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個樹林。”
安九捻看向遠處的安雲鶴,神情依舊淡淡,卻問道:“父親,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她父親,不為別的,就因為她繼承了原主的身體,應當還她一份親情。如果安雲鶴的答案是她滿意的,那她就暫時放他一命,如果他也要殺她,那她第一個要動的便是他。
認真的目光看過來,安雲鶴渾身猛地一顫,老臉上浮出一分為難的神情來。
昔日,他不過是為皇帝草擬文書的一個吏書,走了狗屎運才娶了一國公主,被皇上提升爲了丞相。後來皇上看上了在玄天宗修煉的安黛雲,而他又娶了擁有七絃門為靠山的洛氏,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的一切,其實都是別人給他的。
到了今日,面對大女兒的聲聲斥責和逼問,他也懦弱得不敢回答。
他看了安九捻一眼,又看向了洛程程,內心掙扎得不知該如何辦纔好。
廢物。
忘恩負義的東西。
安九捻暗暗地罵了一句,心底更是騰起一道寒意。據她所憶,如果沒有慕清瑤,安雲鶴今天什麼都沒有。
洛程程瞪安雲鶴一眼,隨即冷冷看向安九捻,“我怎麼想的便是你父親怎麼想的,安九捻,把凡兒交出來。”
安九捻失望地閉眼,再睜開時已是冷冽一片,她抬手,對洛程程伸出手去:“要救安西凡,那便把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
“木匣?”洛程程冷笑,“我不知道什麼木匣,我這裏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你能拿的。”
“呵呵。”
安九捻將素問拿了出來,往前一掃,眼前雲霧飄散,忽而聚集在了一起。那一筆,彷彿真正活動了起來,帶著滾滾氣流,猛地形成一道墨色。
她手指再一抬,猛然揮出。
“你找死。”
洛程程眸光一亮,她七絃門最不怕的便是氣流襲擊,難道安九捻不知道嗎?隨即手指再次捏了個訣,風捲雲動,一片白光忽然在身前乍開,猛地擋住了那一片墨色。
安九捻身子不動,手下卻跟快地舞動起來,將一片片墨色給揮出。鏗兩人身前,樹幹被氣流劈開,一道道罡風將草木割裂出無數道裂痕。塵土飛揚,草葉被捲入巨大的氣流之中,兩道氣流撞在一塊,猛地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安九捻一個轉身,迅速沒入到叢林之中,快速地逃竄起來。
哼!
安雲鶴捂住胸口,嚴峻的神色不禁放鬆起來。
洛程程猛地轉過身,目光冷冷掃視過去,“安雲鶴,你還是真的捨不得這個女兒啊?”
安雲鶴臉色一白,心下涌出無盡屈辱,“夫人啊!她畢竟也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就不能饒她一命嗎?”
“不能。”
洛程程冷酷說道,看向了叢林深處,舉起了手指來。頓時,樹林中早已潛伏的七絃門弟子快速地行動了起來。
她得意地看向四周,在她得到洛虎的訊息時就命人做好了完全準備,憑安九捻一個低階五段身手,在這片樹林中足以死去千萬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