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不是做夢
安西凡消失的訊息很快地傳到了丞相府,安雲鶴下令明府中所有人前去尋找,臨近傍晚也沒找到。夜至,他入宮見了安黛雲,與自己的妹妹和女兒商議一番後,只覺這事實安九捻為之。
安雲鶴怒氣衝衝,一張臉在頃刻似乎老了許多,他在朝為官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有了心身俱疲的感覺。
雖說他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大女兒,可終歸她是自己的女兒,要他對她下毒手他始終有些不捨,可如果不動手那丞相家就會被她一直搞得雞飛狗跳。如此下去,他這個烏紗帽恐怕都保不住。
“皇后,依你看,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啊?她抓凡兒也一定是要慕清瑤留下的那個木匣,可老臣卻從未見過這個木匣,現在上哪去給她找啊?”
安黛雲起身,眸光猛地一沉,想起洛氏來,“兄長,依本宮看,此事還是得請你夫人出面,慕清瑤的東西都在她的手中,只有她知道在哪。你飛鴿傳書給她,告訴她凡兒被抓之事,讓她快點回來吧!”
安雲鶴點頭,“也只能如此了,那老臣現在就去。”
“等等。 ”
安沫茱走上前去,她的傷勢經過御醫調理已經好了一些,只是因為內傷太重還不能動用元氣,故而被安黛雲留在皇宮修養。
“我跟父親一起回去。”她道,認真而堅決地望著安雲鶴。
這件事應該徹底解決了,她與安九捻之間的仇,已經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她自小便是天之驕子,世人眼中的小仙子,這麼多年何曾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想起那一身的傷,連日來鑽心刺骨的痛,便對安九捻更加地憎恨。如今這個廢物又抓了她的兄長,她當然是想要將安九捻給碎屍萬段的。
母親是不在京城裏,可洛虎還在,有他這個散仙在,足以找到安九捻的行蹤,再利用這些散仙將她一舉擊殺。
洛虎曾是個孤兒,被洛程程撿來帶回了七絃門,自小被隱藏了身份,十歲後就流蕩在各種勢力之中,到了現在他已成了那些個散仙心目中的頭領。
這些散仙力量雖小,卻足以攪起一些事來。安九捻名聲狼藉,只要再隨便栽贓一兩樁事情,就可以讓她無法立足於世了。
她是這麼想的,可安雲鶴和安黛雲均不知道她在外面還有這麼一個得力助手,安雲鶴雖然是當朝的丞相,但很多家事均做不了主,他還要看安黛雲和洛程程的臉色,故而他轉頭靜靜地看向安黛雲,等著她的答覆。
安黛雲想了一下,手指撫摸上安沫茱的臉,柔聲道:“沫茱,這事還是交給你的母親去辦吧,你的傷勢還沒好,不能再動用元氣了。”
安沫茱垂下眸,心底不悅,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表面上還是乖巧答道,“好,那就聽姑姑的。”
安黛雲滿意地點頭,“那就這樣吧,”她有看向安雲鶴,囑咐道,“大哥,這件事一定要做得隱秘,大嫂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你一定要告訴她讓她務必除去了安九捻。”
安雲鶴明白,對著安黛雲行了個禮,大步流星地出了宮。
安雲鶴將信送了出去,同時派出了所有人手去尋找自己的兒子。
……
雨後初霽,天色大好。
安九捻睡了一覺,起來時發現尹無憂並沒離開,而甘華不知蹤影。
尹無憂站在那棵敗零的桃樹下,目光悲傷地不知望向了何處,那株桃樹經歷了一次大戰,又歷經了一次春雷,花枝凋零,甚為悽慘。
安九捻走過去,想起昨夜夜雨兮的離開,不由對尹無憂同情了起來。
“你說我昨日是在做夢嗎?”似乎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尹無憂忽然問道,那聲音低沉,悲哀至極。
又是個為情所困的人。
安九捻忽然就想起了逍遙堡的少主來,也不知這人醒來沒有,醒來之後是不是還記得那些事情了。
一滴水從桃枝上掉了下來,她伸出手,輕輕地接過,指尖冰冷,水珠晶瑩滴透。
她道,“不是做夢,是真的,七公主跟著我來了這裏,之後看見你酩酊大醉,離開了。”
尹無憂轉過身來,眉間皺起,臉上摻雜了半喜半憂,緊握住安九捻的手,急忙地問:“那她可說去了哪裏?”
安九捻輕輕撤開手,嘴角輕扯,“難不成你還想要去找她嗎?”揹負了世俗偏見的感情,如何都走不到一起。
她雖然是個外人,但住在這個院子這麼久,自然還是要多關心一下院子的主人的。
尹無憂臉色頓時一變,眼底似失了光彩,失落地搖頭。
“好了,”安九捻深吸一口氣,看向別處,“你說你有什麼事看不明白的呢?你還是學學甘華吧,那日子過得可是真的愜意瀟灑。”
“你欣賞他?”
“……”
安九捻蹙眉,她什麼時候表現出這樣的感情來了,欣賞?如果不是因為那木匣她根本不想與甘華有任何交集。
比起與甘華打交道,她現在倒是更願意和尹無憂一道呢!這人率直天真,說不定還能借他之口套出一些關於甘華的事情來呢。
想著,她便將安西凡給捆了出來,綁在了那株桃花樹上,又對尹無憂道:“聽說你是天星閣的人,那你對拷問犯人一事肯定很在行,不然你幫我問問安西凡是不是知道那木匣的下落?”
尹無憂一笑,神情瞬間恢復了正常,走向了安西凡。安九捻靜靜看著,如何都不明白自己就這麼一說尹無憂就聽從了呢。
她當然不知道,那是尹無憂在愧疚那日將她的行蹤洩露給了安沫茱,導致她被人追殺,所以在她請他幫忙時,纔會這麼爽快同意下來。
尹無憂取下塞在安西凡口中的饅頭,手指一動,將摺扇拿了出來。
“廢物,還不趕快放了我,若是被我娘知道一定會殺了你的。”安西凡口一得自由,便開始破口大罵。
安九捻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手中端著一白玉杯,輕輕地搖晃著。她望著水面上的茶葉兒,甚至都懶得抬眼看安西凡一眼。
摺扇猛地揮向安西凡,一道疾風化為萬道利刃,迅速在他臉上刮出傷痕。尹無憂一襲白袍,輕輕地飄動著,目光素來溫潤,嘴角卻是極致的冷意。
“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答錯一句我就補一扇,答錯十句我就補十扇。看你這張臉也是風流倜儻,俊美非凡,要是傷了這鼻子或者是這眼睛,那就不好看了。”
“混賬……”
“誒,”尹無憂輕笑一聲,“答錯了。”
一扇揮開,又是一道裂痕出現在了臉上。
痛,安西凡雙手掙扎起來,臉色血腥猙獰。
“我問你,坐在一旁的那個女子叫什麼?”
“廢……安九捻。”
“很好,那她現在最想要什麼?”
“慕清瑤的那個木匣。”
“它在哪裏?”
“我不……”
一道冷冽的視線看過來,安西凡住了聲,驀地一閉眼,痛苦異常地說了出來,“慕清瑤死後,那個木匣就被我母親保管了起來,母親也不知道里麵是什麼東西,但她說那個木匣做得那麼精緻,裡面一定是藏了什麼寶貝。”
安九捻身影一動到了安西凡身邊,雙眸看過去,問:“藏了什麼寶貝?”
一張清美絕倫的臉浮現在眼前,安西凡卻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臉,可他還是隱忍下這口怒氣,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那木匣上並無鎖,又是以寒鐵鑄造,母親想了諸多辦法也沒能開啟,所以我不知道里麵藏了什麼。九捻,你快放了我吧,我回去後一定不會告訴父親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會日讓人來抓你的。”
安九捻聽完,往後退了一步,尹無憂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逼向安西凡,“那木匣在哪?”
安西凡閉著眼,忽然就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見過一次而已。”
將安西凡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尹無憂回頭對安西凡道,“看他這個沒骨氣的樣,看來是真不知道那木匣的下落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這麼一說,安九捻是想起了什麼來,她冷笑,腳步微動,手指猛地掐住了安西凡的下頜,冷冷問出:“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安西凡忽的渾身顫抖了起來,鮮血淋漓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掙扎得撇開臉去。
安九捻一拳轟向安西凡的胸膛,將他轟得吐出了一口鮮血,安西凡倉惶地叫了起來,“是母親,是洛程程害死她的。”
“呵!”
安九捻冷笑,她早就猜到了慕清瑤不是病死的,只是一直不敢確認而已。現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她心底豁然就開朗了很多。
很好,安沫茱的母親殺了她的母親,安沫茱又要殺她。
這樣她與安家與安雲鶴為敵,也沒算冤她們。
“九捻,你就放了大哥吧,大哥身上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綁著大哥也無濟於事啊?”眼前血淚模糊,安西凡痛苦地求饒起來。
安九捻繼續將饅頭塞回了安西凡的口中,將他綁著帶去了之前就準備好的一處樹林中,爾後快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