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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眼傷

    公主的生辰比九捻預想的還要熱鬧,朝堂官員一個不落,官員之妻兒也一個不落,且個個小姐公子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儀表堂堂。

    不過這些官家公子們,是來賀生還是別有目的,九捻這個外人就不甚清楚了。

    作為一個無官階,也非權貴之人,九捻的桌位被安放在最後一排,也剛好讓她將全院盡收眼底。

    此刻琉紅還未出現,皇帝也未至,官員們都三五成堆的聚集在一起,相互恭維附和。

    九捻觀望完院中的人,咂了咂舌,小聲喃道:“這些個公子雖沒有冠玉之容,倒也算是玉樹之風,只是不知哪位纔是琉公主心中所屬?”

    甘華摸著茶杯半響,卻並未喝,面上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什麼。

    九捻瞧了瞧甘華,又瞧了瞧甘華手中的茶杯,道:“茶不適口?”

    甘華未應,只是指尖在杯沿來回的流轉。

    九捻抿嘴調笑道:“還是看上哪位小姐了?要不要我替你去說說?”

    甘華面色又暗了一度,嗓音沉沉道:“若真是看得見,何須你去說!”

    九捻瞧著甘華眼上的玉綾,打了個幹哈哈。

    甘華又道:“捻捻,你方纔瞧我可是有事想說?”

    九捻怔了怔,將甘華口中的‘方纔’仔細回想了一遍,恍然大悟,雙目驚訝的盯著甘華。

    她方纔暗裏瞧他一眼,籠不過眨兩次眼皮兒的停留時間,他竟也發現了?

    九捻詫異道:“甘華,你這眼睛當真是看不清楚的吧?”明明是一雙快瞎了的病眸,但卻連她暗裏瞧他一眼都能察覺!

    甘華的敏銳九捻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九捻瞧向那無言的甘華,緩緩道:“方纔我瞧你也沒甚事,只是聽了公主所說,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的戲本子罷。”

    甘華淡淡道:“如此,那戲本子上寫的當是我。不然你怎想起戲本子卻瞧的是我?”

    九捻愣了愣,看甘華的反應,是對她的解釋不滿意?

    嘆了口氣,道:“我確是想起了前日裏的戲本子。方纔公主向我求駐顏之術,即讓我記起裡面說一個男子因妻子的色衰便休妻另娶的故事。”

    甘華默了默,沒說話。

    就在九捻以為甘華不再搭理她時,甘華卻緩緩道:“捻捻,明日我們便去尋那方堇。”

    九捻怔了怔,訥訥的點了點頭,道:“好。”

    今日的甘華和平日裏的甘華似乎有些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九捻卻也說不上來。

    一個時辰過去,九捻手中的茶水已不知添了多少杯,而主角仍未有出現的意思。

    攏聚的眾人攀談聲雖然小了許多,但卻也沒有要安靜下來的意思,至此,九捻慶幸自己的默默無聞。

    但這個默默無聞剛冒出個芽子,就被人一腳給踩折了。

    一個綠蘿裙衫的女子站在她的桌前看著她,柔聲細語道:“這位姐姐怎麼不去與眾位姐姐敘談?”

    姐姐?

    九捻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同我說?”

    綠蘿裙衫點點頭:“我叫衫蘿,姐姐叫什麼?”

    九捻緩緩道:“九捻。”又道:“你怎麼不去與他們說話?”

    衫蘿道:“衫蘿年小,不太明白姐姐們的交談。”

    九捻哦了一聲。

    卻聽衫蘿言語嬌羞,問道:“不知九姐姐身旁的這位公子是?”

    九姐姐!

    九捻一愣,方纔反應過來這聲‘九姐姐’叫的正是她。

    九捻淺淺一笑,瞧著面無表情的甘華,道:“甘華。”

    她才說了甘華的名,那個叫衫蘿的女子面上就紅的如同三月裏的桃花,爭相嬌豔。

    九捻忍著笑意,從桌子底下扯了扯甘華的衣袖,道:“甘華,這位是衫蘿。”

    甘華仍舊面無表情,只是桌子底下緊緊握著九捻的手。

    衫蘿幾乎將頭低到地上了,磕磕巴巴道:“你……你好,我叫衫……衫蘿。”

    衫蘿這話纔出口,方纔那三月裏的桃花就霎那變成了寒冬裡的梅花,紅得都能滴出血。

    九捻瞧著那嬌羞的衫蘿,又瞧著那端著茶杯自顧喝茶的甘華。

    此刻這場景像及了書本里的一段故事,說的是一朵剛盛開的嬌花愛上枝丫下緩緩淌過的流水。

    九捻對著那嬌羞的衫蘿指了指甘華眼上的玉綾,道:“他這眼睛看不見。”

    衫蘿一愣,詫異道:“看不……是……是傷了眼睛麼?”

    九捻點點頭。

    衫蘿面上的嬌羞緩和了不少,盯著甘華的玉綾道:“可有找過大夫?”

    九捻又點點頭。

    衫蘿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

    九捻笑道:“別的大夫雖不能治,但有一個大夫或許能行。只是此人行蹤不定,不容易尋到。”

    衫蘿疑道:“是誰?”

    九捻正欲道出,卻突的被打斷,隨著人群驚歎的聲音望去,眼裏是一片驚訝。

    甘華覺察出異樣,側向九捻,道:“捻捻,瞧著什麼了?”

    九捻緩緩道:“進院的人似是我以前認識的一人。”

    甘華道:“誰?”

    九捻盯著手中白玉杯,唔道:“東堯。”不過這東堯不在天上,跑道這凡間作何?

    九捻思忖著又看向人群,卻未料到人群中的東堯恰巧朝她這方瞧來,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撞到了一起。

    九捻對著東堯揚起一個淺笑,東堯亦是回了她一個淺笑。

    但九捻卻如同被這一笑定住,扯著嘴角揚了半刻,直到臉頰僵硬得頭髮疼才緩過神來。

    於禮上,這個笑並沒什麼,可若是出自東堯之麵,就大有問題。

    九捻雖未與東堯見過幾麵,但東堯的冷麪卻是天界人人皆知的。她聽她大哥尋霽說,東堯自兩萬歲後,便沒再笑過。沒人知道是何原因,但尋霽說是因傷了情。當然,九捻自是不相信她那喜歡誆騙她的大哥,因為某日她在司命君的府上偷瞧了姻緣薄,而那姻緣薄對於東堯的姻緣一字未有。

    不過,對於那蓮花之氣蓮花之顏的東堯,笑與不笑都挺受歡迎,以至於天界一大半的女神仙都傾心他。

    而今,這一院落的女子也都對他報之傾心,九捻倒也不奇怪。

    這廂九捻呆了一回。

    衫蘿突然道:“今日雖是琉公主生辰,但這些小姐大半皆是爲了太傅大人而來。”

    九捻詫異道:“太傅?”視線也將那簇擁至東堯身旁的小姐們瞧了一圈,見怪不怪,卻也忍不住一番感嘆。

    衫蘿點點頭:“我聽爹爹說,太傅大人是迄今第一位皇上欽點也是最年輕的一位太傅。”

    她來凡間十六年,看過的事也不少,但卻沒有比今日之事更讓她驚訝的。

    這東堯不僅來了凡間,還當了個官,而且還是個不小的官。(歷劫)

    九捻端起手中的茶杯正欲喝口茶水緩緩,即被一聲陰陽怪調的傳叫聲阻止,隨聲瞧去。

    琉紅換上了一身鵝黃色柳錦,從廊道緩緩朝著院子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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