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論卑鄙
安九捻得到他的迴應,縱身跳了上來,她最先看到的是安沫茱,然後是舒傾宇,千滄雨。千滄雨胸口中了一劍,臉上還捱了一拳,儼然是受了重傷。
她眯了眯眼,看向了安沫茱,將斬風扔到了地上,出聲道:“我不用武器,再讓你十招,放了他如何?”手指指向了千滄雨,眉眼凌厲,眼底掠過一絲隱忍的殺氣。
本想救千滄雨所以說出這番話來,可在安沫茱聽來,這是對她的大大侮辱,她根本不需要安九捻扔掉武器,也根本不需要她讓十招的。
氣急,劍光一挑,又刺了千滄雨兩劍。千滄雨咬緊牙關,一聲未吭,對著安九捻微微搖頭:不用救他。
安九捻握緊了手指,看著安沫茱問:“那你想要如何才肯放過他?”
安沫茱一身白衣,上面已經濺了幾朵血花,逼著安九捻緩緩走近,她手腕翻轉,冷漠說道:“跟我打。”安九捻神情微變,手指一動,從袖底拿出了素問來。
兩人四目一對,如電光火石般,安九捻舉起素問,猛地往前一掃。雲霧翻涌,瞬間聚起一道黑色氣流,襲向安沫茱。
“小心點。”
甘華往後退開幾步,輕聲說道。他話落,樓梯處,一道紅光忽然衝了過來,看起來是要偷襲他的,他身子微側,正要拿出玉笛迎敵,卻見那道紅光卻是沒有回頭地直接衝着舒傾宇去了。那人雙手間,元氣兇狠得很,衝過來的一路衣袂翻飛,紅影閃爍。他與安九捻同時一驚,安沫茱也停下了攻勢。三人看向來者,只見妖苒一身紅衣,直刺舒傾宇。舒傾宇何時又得罪過妖苒了?
安九捻凝神一想,總覺得事情出現得太奇怪。她收回手,靜靜看向妖苒,忽的想起,這一路上好似妖嬈都表現得太過平靜了,她以指路為由換走了柳扶辰手中的
啼魂獸獸角,然後她是不用跟著他們再上塔的,可她卻來了,來了不說,一出手就要殺舒傾宇?
難不成這兩人間有什麼過節不成?
“師兄,”安沫茱也收回了劍,往舒傾宇方向看去。
砰砰砰。
又是一陣急促腳步聲,幾人不約而同轉頭,看見一襲白衣的柳扶辰也爬上來了。
數道目光一落到身上,柳扶辰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晚了來晚了,可影響你們之間的打鬥?”原來是想要來觀戰的。
安九捻回頭望了一眼搭載上來的那個小空間,內心有些自責,剛纔若不是甘華一拳打在壁壘上,這個小飛機也不會不落下去接柳扶辰和妖苒上來。而妖苒先一步衝到塔頂,顯然是要找舒傾宇的茬兒的。這女子之前就受了傷,現在爬到塔頂,臉不紅氣不喘,一上來就對舒傾宇動手,顯然有備而來。窩草啊
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混亂。安九捻對妖苒的事情是不太感興趣,她現在只想殺了安沫茱。不過妖苒一動手,就意味著局勢改變,會關乎著進入第六關的人能有哪些,所以她還是決定看看再行動。紅光直襲眉心,凜冽殺氣轉瞬而來,舒傾宇沒料到中途殺出個人來。來不及運氣,只能後退。
安沫茱那一聲“師兄”之後,就想要上去阻止妖苒,安九捻趁機追了上去,她可不是一個心善之人,妖苒那一招明顯可以重傷舒傾宇,她正愁以自己之力無法打過安沫茱與舒傾宇兩個人呢!
身後冷光直刺而來,安沫茱回身閃開,朝安九捻罵出了兩個字:“卑鄙。”
“呵呵!”
安九捻冷笑之,論卑鄙,她怎麼比得過安沫茱呢?就在這時,紅光逼近舒傾宇,猛地刺入眉心之中,空氣中散發出點點血腥味。舒傾宇一沉眸,危急時早就運功凝氣,此時一掌拍了出去。
妖苒眼眸一閃,快速後退,堪堪避開這記掌風。安沫茱衝了過去,扶住舒傾宇搖搖欲墜的身體,著急問:“師兄,你怎麼樣?”舒傾宇眉間被刺,如同一個小血窟咕咕地冒著血,眨眼間整張臉上都沾了血,觸目驚心。他快速餵了一粒藥丸到口中,同時手指死死按住自己眉心。
妖苒退到了安九捻身邊,投去感激一笑,隨即再次看向舒傾宇,殺氣騰騰道:“舒傾宇,你可還記得十年前做了什麼?”
十年前?
時間還真的夠久遠啊!
安九捻環臂靠後,將身體靠在牆壁上,準備等妖苒與舒傾宇續完舊再動手。
甘華自動退後一步,與安九捻並肩而站,這姿勢一擺,無疑昭示了他的立場。
柳扶辰重傷未愈,剛剛又用輕功爬了幾百層樓,現在是累得精疲力盡,他靠牆坐了下來休息。
塔頂,雲霧遮日,寒風烈烈,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彷彿一伸手都可以摸得到白雲。天際光芒黯淡,衣袍被吹得獵獵鼓動。
氣氛安靜得可怕,萬籟俱寂。
紅衣妖苒臉色如冰,眸光中凝聚著一絲殺氣,忽的,她從懷中掏了什麼出來,爾後手指一動,一縷黑煙直衝雲霄。黑煙一出,就意味著有個參賽者即將隕落。
妖苒這麼做,對舒傾宇實在是十足十的挑釁。舒傾宇臉色驀地一沉,強撐著站直了身體,冷笑之:
“你如何知道玄天宗發生之事?”
妖苒冷哼一聲,紅衣襯得她肌膚如雪,雙袖鼓動露出了那潔白細長的手臂,上面一道猙獰烙印浮現在了眾人眼前。
當這個烙印出現在舒傾宇眼前之時,他瞳孔劇烈的一縮,浮出了震驚之色。
妖苒的身材修長高挑,但卻很瘦,入塔之前她就在河裏將自己梳洗乾淨了,此時肌膚勝雪,妖豔奪目,一身光華高冷絕豔。
一時間所有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唯有甘華,依然那麼清俊高雅,淡然出塵,好似對這事依然沒有興趣。安九捻驚了一驚,猜測到這道烙印就與舒傾宇乾的好事有關,可她這次卻是猜錯了。下一刻就聽到妖苒透著悲涼的聲音,“還記得是誰救的你的狗命嗎?還記得是誰將你帶回玄天宗的嗎?還記得是誰傳授你劍法的嗎?”
一字一句,如劍鋒般鋒利,傳到了舒傾宇的耳中。
安沫茱神色微變,忽的想到一些事情來,她是玄天宗首座夙燁的弟子,與舒傾宇同屬一個師傅。可她曾聽說過,在這之前,舒傾宇還拜過另一個人為師,只不過那個人現在已經去了。
那個人的身份很是顯赫,可在凌霄山上這個人的名字一直是個禁忌,誰都不敢提。她也是好不容易纔打聽到的,那人名為夙白,是夙燁的師兄,門下曾有兩個弟子,一個就是現在玄天宗的大長老玄冷,另一個就是舒傾宇。
難道妖苒所提之事,說的就是十多年前?她收斂了心神,看向了呆愣的舒傾宇。
舒傾宇眉頭皺起,眼底一閃而過一絲悲涼之色,這件事是他心頭大忌,他都很少去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又怎麼會被人知道那段骯髒陰暗血腥的一段?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他慌亂問了起來,臉色瞬間蒼白。
妖苒拂開遮住了眉眼的亂髮,朝前再走了一步,低聲問:“你真的看不出來嗎?師……兄?”渾身猛地一顫,如同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起,舒傾宇眸光瞬間放大。
“當年,玄冷枉殺無辜被夙白髮現,被夙白囚禁起來。可你顧念同門情意將他放了出去,之後玄冷殘殺同門,污衊是夙白所殺,爾後集合門派眾弟子,將夙白劫殺在凌霄山上。”
“夙白原本是有機會逃走的,他知道有一條可以偷偷下山的路,可是他走到那條暗道的入口處,就有數名弟子等著他了。他曾只將這條路告訴過一個人,那就是他的二弟子舒傾宇,你可還記得?”
舒傾宇驀地一怔,臉色褪去血色,眼底越發血紅。他鬆開了手,將手指都握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狠狠暴起。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隱瞞了那麼多年的真相,怎麼可能還會被人知道。
“你……你是夙苒?”
安九捻倏地想起在飄雪花海見到的畫面,將這些零碎的畫面與妖苒所說的話結合起來,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數十年前,玄天宗發生了掌門之爭一事。
當時玄冷誤殺了幾百口無辜生命,被掌門夙白囚禁了起來,而玄冷的師弟舒傾宇又怕玄冷真的被夙白給處死,所以偷偷地放走了玄冷。
可誰知道玄冷出去之後沒想著逃走,反而又殺了幾個同門弟子,污衊是夙白所殺的,就聯合了現掌門夙燁,一同追殺夙白。
夙白作為掌門,肯定知道一條可以秘密逃生的路線,豈知他又被自己的小徒弟舒傾宇給出賣了,導致被人殘殺在凌霄山上。
而這個妖苒,原名夙苒,可想而知,她必定是與夙白有著什麼非凡的關係了。而她又稱呼舒傾宇為師兄,說明她就是夙白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