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多了一個人
我好奇的朝著前面張望,被我爸用力打了一巴掌,說:“睡你的覺,眼睛閉上,別睜開!”
我知道這是我爸又遇到事了,慌忙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我爸又往前走了。
趴在我爸的背上,我聽到耳邊有人在喊我,聲音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樣,我剛想睜開眼睛,就想到我爸的話,又死死地閉上了。
那個聲音距離我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最後我感覺他貼在我耳邊大喊大叫了。我被吵的腦袋疼,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竟然已經天黑了。
我發現我們不是走在回村的路上,我爸揹着我又往山上走,在他身後跟著四個人影。
“等等!”我脊背發寒,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一共就四個人,除去我爸怎麼還會有四個人,多出來的一個人是誰?
“爸……”我剛想說話,感覺大腿被我爸捏了一下,疼的我齜牙咧嘴,把後半句話憋回去了。
“閉嘴!”我爸在我耳邊吼著,能聽出他語氣裡的焦急。
我趴在我爸的背上,一動也不敢動,呼吸聲都壓倒了最低。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邊都泛白了,終於到了山腳下。
我爸把我放下來,說:“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安全了。”
我轉頭,發現身後又變成三個人了,多出來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靠在樹邊,我爸和陳叔商量:“老陳,一會兒你送我兒子回去,就在我家別出來了,那個東西交給我對付。”
“老王,這怎麼……”
“沒關係,你們都回去吧。”我爸擺擺手,制止了他們說下去。
我雖然不明白我爸要幹什麼,可心裏也感覺到了,我這次惹了大亂子,我爸要幫我擦屁股。以前村裏再大的事,我也沒見我爸這麼愁眉苦臉的,這次很有可能出事。
“爸,我……”
“行了,沒你的事,回家好好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了。”我爸拍了拍的的頭說。
我爸走了另一條路,可能是又回山上了,我跟著陳叔走,另外兩個人不是村裏的,中途也分開了。
陳叔路上一言不發,我也不敢去問,一直走到了村頭,陳叔才停下來,和我說:“小石頭,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也別多想。你嬸可能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她,你只要回家關好門窗就不會有事的。”
“陳叔,我怕。”我緊抓著陳叔的衣角,不讓他走。
陳叔搖頭,語重心長的說:“小石頭,不是陳叔不幫你,是實在陳叔沒辦法幫。”
說完,陳叔把我放在村頭,也轉頭走了。
只剩下我一個人,天才矇矇亮,我怕極了。那個家我不敢回去,我害怕那個女人,也害怕陳嬸。抬起頭,正好看到村頭站著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衣服,是昨天帶著我上山的那個姐姐。
一想到昨天的遭遇,一股恐懼感就好像潮水一樣從我的心裏涌了上來。
我轉身就想跑,可腳下好像生了根,剛邁開步子就摔了。
天邊一縷陽光探出,從山頂露出,恰好籠罩了村子。抬起頭,那個姐姐不見了,村頭空無一物。
我慌忙爬起來,不敢再停著了,朝著村子裏跑。一直跑到村長家的十字路口,我再一次停下,腿肚子都打顫,因為我背過的那個紙人還在那兒。
他就站在十字路口中間,直直的盯著我看,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胸口依舊插著一把刀,刀口下面一片殷紅,不知是鮮血還是紅色了燃料。
我繞開路,最後還是跑回了家,推開門,回到房間,像一隻鴕鳥一樣把頭蒙到被子裡了。
我渾身都在抖,牙齒不停的打顫,畢竟我當時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除了害怕什麼辦法也沒有。
我爸讓陳叔送我回來,陳叔卻走了去找陳嬸,現在剩我自己了,我沒了主意。
兩天沒吃飯,我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可我又不敢去廚房,總覺得那裏有人。
趴了一會兒,我聽到外面的門被開啟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慢慢接近我的房間,停在門外了。
我不敢看,但又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只能把被子掀開一道縫隙,門吱呀一聲被開啟,外面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
腳步聲又出現了,門也被推開,我瞪大了眼睛,門外還是什麼也沒有。
腳步聲到我床邊了,一雙冰涼的手再一次伸到了我的被窩裏,輕輕揉弄。原本乾癟的被子,慢慢攏起來,印出一個人形。
“啊”
我瞳孔猛縮,驚恐的嘶教,經歷了這麼多,這算是我學會的唯一的反抗。
“石頭,石頭!”是我爸的聲音!
我心裏一喜,被子也乾癟下去了,那雙手收了回去,我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跑了出去。
院子裡,我爸站著,身上全都是泥。在他旁邊,放著一口棺材,也全都是泥,看樣子像是剛剛從墳裡挖出來的一樣。
“爸……棺材怎麼在我家?”我聲音都在抖,這個棺材明明被我爸他們埋下了,難道是我爸又挖了出來?
我爸沒理我,問我陳叔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說他去找陳嬸。”
我爸咬了咬牙,罵了一聲說:“這老王八,關鍵時刻真不靠譜。”
說完,我爸讓我看著棺材,說:“我去鄰村找人幫忙,你關好門,千萬別讓任何人進院子,也千萬別開門!”
“爸,剛剛屋子裏……”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爸又跑出去了,我看著院子裡的棺材,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一陣冷風吹過,院子裡的門嘩啦嘩啦的響著,我慌忙跑過去把大門關上,又拿了一根木棍捆住鎖頭,心裏這才覺得安全了一些。
一片烏雲慢慢飄過,遮住了陽光,天色陰鬱的有些嚇人,好像要落下來了一樣。我抱著膝蓋坐在臺階上,對面就是棺材,上面的泥土還沒幹呢。
幾滴雨點從天上落下,我抬起頭,又要下雨了。
這個時候,大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石頭,開門啊,陳嬸給你送飯來了。”
陳嬸的聲音很奇怪,好像被人捏住了嗓子,很刺耳又很尖細。我死死的盯著院子的門,後面有人在推,已經推出了一個手臂粗的門縫了。
陳嬸站在大門外,手裏拎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還往下滴著血。
更加讓我恐懼的是,陳嬸說話的時候嘴巴依舊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整個眼睛全是眼白。
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咔嚓”一聲,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我身子僵硬來不及跑,被淋了個通透。
“咣噹!”有什麼東西在敲木頭。
尋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棺材蓋子的縫隙裡出現了一條紅線,順著雨水往下流,染紅了下面的大片區域。
我轉身就往屋子裏跑,剛推開屋子的門,撞在了一個冰冷的東西上,黏糊糊的,抬起頭,紙人正低頭死死地盯著我,只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點兒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