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長……”

    伏羲被靈繩五花大綁，四肢都被綁了結實半分無法掙脫，望著近在咫尺的冷麪人，只覺快要被他散發出的寒氣凍得傷了。

    “我這不是害怕你興師問罪，又要教訓我沉不住氣，說什麼從長計議了麼……”他五官皺成一團，仍有些不甘，“說到底剛剛如此大好的機會，兄長你不忍心親自動手也就罷了，還攔著我讓我也別動手。這哪裏是從長計議，我看兄長你是又犯糊塗了。”

    “放肆！”

    畫無骨一聲呵止讓伏羲再多的話都憋了回去，抬眼打量他怒目而視的鳳眸，顯然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我讓你從長計議，是爲了整個神域好，難不成這纔不過幾個時間輪迴，你就將我的話原原本本忘了個乾淨？”他握緊了拳，難掩寒氣，“今天你打傷了君拂又狠狠刺激了阡陌，我可以當作你是爲了神域著想才莽撞行事。可趁人之危要人性命，這是正派作為？值得宣揚與提倡嗎！傳了出去，我們神域面上也沾了灰！”

    “哼，什麼勝之不武，我看你就是起了不忍之心……”

    伏羲低聲嘟囔，對他這來來回回都是一套的說辭聽得都厭煩了，左不過全是推脫，爲了自己的私心脫罪罷了。

    “在天牢的時候，大好的機會說讓你放走就放走，你告訴我不能追，好！我不追！”他也起了火氣，話調都升了幾分，“可是這一次呢！阡陌重生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一身病氣怕是連幽冥、怨焚兩劍都提不起來了！君拂那妖女亦是被我打傷，破了拿劍的右手臂膀！如此大好的機會，你卻告訴我勝之不武？於天下人恥笑？我看你是到了君拂身上都能想到託辭！”

    二人在正門處起了口舌之爭，且動靜還不小。這讓駐守在門外的天兵天將各個暗裏叫苦不迭，都怕兩位神尊起了爭鬥，受難的是他們這些小神仙。

    “大、大帝……”

    “你們先退下去。”

    畫無骨見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也知二人矛盾讓旁人看了也不妥當，這才冷聲喝退了正門看守的將士，讓其半個時辰後再過來。

    “是。”

    得了命令，天兵們魚貫而出，半刻都不敢停留，動作齊整地退了下去。不過須臾很快九重天正門口只剩了畫無骨與伏羲二人。

    “你今天若是不說，我倒不知道你對我有如此多的怨氣，讓你這般聲勢奪人，一句比一句高昂。”畫無骨連連點頭，神情莫測，“既然這樣，我就讓你在今天說了個夠，也好過不日鬧了芥蒂，對神域，對你對我都有影響。如此你看如何？”

    他袖袍一揮，將捆綁住伏羲身上的靈繩全數解了開，猝不及防的動作使其失了平衡摔倒在地，一陣“哎喲”的呼痛聲接重而來。

    “好，不就是說嗎！我說！”伏羲見自己都摔倒在地了，兄長也不見幫忙來扶一下，就這麼幹看著不聲不響讓人惱火，本就不服氣的心底更加憤怒了，噌地站起身怒目而視。

    “兄長你既然老喜歡用神域威嚴，神域處處如何來壓我！那好！我也不介意問兄長一句，可是忘了我們的父神——盤古不成？”他怨念鬱氣皆重，話裡也不客氣，“他在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莫要陷進去，莫要陷進去，你不聽！那時候一心只有君拂的兄長，可有曾半點在意過神域事務、神域威嚴？現如今父神不在了，可他的遺願我一直不敢忘懷！徹底除掉君拂，還神域一個太平！”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兄長怕是早就忘了乾淨？”

    畫無骨被他突然的逼問弄得啞口無言，心底的私心使自己在此刻竟不能坦蕩回辯，只餘一陣沉默相對，方纔的氣勢陡然落了下風。

    “如何，兄長可是無話要說了？”

    伏羲見他不吭聲的模樣，積壓許久的鬱氣在這一刻有了疏解。被處處用神域做藉口壓了許久的自己，終於在今天得了揚眉吐氣。

    “兄長無言以對了，可我還沒說個痛快呢。”他上前幾步，拉近了二人僅有幾釐米的距離，“方纔兄長說得對，伏羲這口氣已經隱忍了許久，許久……今日若讓我開了個話頭卻不得個痛快，只怕日後必定是心生芥蒂，擾亂了三界安寧，你我關係的。兄長可介意我再繼續說下去？”

    “你說。”

    畫無骨望著他，心有起伏卻並未動氣，此刻也不欲阻止其的抱怨質問，或許心中也抱著一絲絲想要將自己罵醒的念頭。

    “是我忽視了你的感受，一再壓制你的想法，這才導致現在這般怨氣叢生，難以平復。”他抬手拍拍伏羲的肩膀，竟不知不覺間自己這個弟弟個頭竟長到了與他平肩，到底是忽視了……

    “兄長……”

    伏羲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態弄得一個怔楞，察覺肩頭處不輕不重的力道心頭一暖，反倒有些極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時間連重話都說不出了。

    “你這樣……顯得我方纔咄咄逼人，沒個禮上尊卑的……是我錯了。”他磕磕絆絆，之前的氣勢全數沒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九、九州的威嚴重要，可父神的囑託亦是重要！兄長，你可千萬別再爲了君拂那個女人犯糊塗，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起了頭決定了，就絕對回不去了啊！兄長！”

    他說罷後，殷切的目光直直看著畫無骨，略微忐忑卻滿懷期待，希望其能夠趁此打住，收起動搖不定的心思，一心一意只爲了神域奉獻付出。

    “……你說的，在理。”

    畫無骨無聲嘆了一口氣，雖心有附和可到底不能徹底拋開對君拂的情意，兩難之間抉擇不下，是已身心皆是煎熬，疲憊不堪。

    “是我這麼久以來深陷其中，辨不清輕重了。”他捏了捏太陽穴，按摩著起了鈍痛的額，“索性還有你在，旁觀者清……的確是我讓父神失望，沒了神域大義。你讓我好好想一想，這幾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好？”

    “我知道了。”

    伏羲見他著實難受，眉間皺緊都沒鬆落過，這般模樣自己看了也心有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