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所謂魔君(1)
“咳咳咳……”
河老童一陣咳血,粗喘著氣難以呼吸,在這一刻,面對風憶塵的殺氣,他卻笑了,粗礫的嗓音非常刺耳,透過水波飄蕩老遠,竟讓一直未散去的鯊群躁動不已。
他的四肢站不起來了,躺在地上如一攤爛泥,渙散的混濁瞳仁沒了焦點,似神識發散出老遠。
“先祖,是您來接老奴了嗎?……是老奴沒用,到最後都勸不回少城主……沒殺掉這孽障……”
“何伯!”
這不甘話語,讓風憶塵難忍怒火,幾個動作上前逼近道:“我說過,誰也不準動她!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咄咄逼人,甚至傷害了她!”
他在方纔的爭鬥中處處掣肘,第一次的攻勢後曾想過再給河老童一次機會,畢竟不管如何,此人對蓬萊、對風氏一族功不可沒……可結果,這一時心軟竟害得阿樸受了傷!
那入骨三分的血窟窿,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最後一絲僥倖,也壓垮了他最後一點情分。
“何伯,你該死!”
“哈哈哈哈哈哈——!!”
這番話,讓河老童笑得更加肆意,一直起伏不定的胸膛帶起巨大的痛楚,可他依舊不管不顧,咳血不止也不曾停下。
“我錯了,是我錯了嗎?!”他一直望著上空,許是陽光極好,強烈的光芒打在海面之上,一片波光粼粼美麗極了。
“先祖,我無悔!!老奴這久遠的一生衷心風族從未改變,老奴無愧於心,甚至引以為豪!!”
“今天,這魔物突然出現在蓬萊,定會改變整個風家命運,老奴只恨不能將她一起帶下黃泉!”
“老奴……這就下去,陪您了!”
他話音一落,滿是決絕,大掌顫抖抬起,朝著天靈蓋位置狠狠拍下,半分不留一絲餘地!
“何伯!!”
風憶塵想要阻止,可卻壓根措手不及,待走過去的時候,河老童七竅流血,血腥色一片,早已無了聲息。
“老伯,你……!”
頓時,他的心裏複雜極了,又悲又氣,氣河老童的決絕,也傷感這樣一個忠臣竟在今天會突然隕落,無能順利退居幕後。
良久,只是一句嘆息久久縈繞,濃郁的悲傷充斥著整個深海底部,揮之不去。
而九重天這邊,阡陌一臉沉色,手持寂魂劍漫無目的的四處走著。方纔的那番對峙並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說,反倒惹得一身凝重,悶悶不樂。
走著走著,從神域方向馭風飛出去老遠,行至樸白山地界之時,猛然間被熟悉的魔氣異動驚回了神。
這是……!?
他心神激盪,連忙發散神識去追蹤這縷飄散的魔氣,待確定方位後一刻也不耽擱,迅疾地朝下空而去。
孃親,孃親……!這竟是孃親的蹤跡!
阡陌這一刻的激動難以言喻,一掃方纔鬱氣加身,滿身都充斥著喜悅。沒想到,心心念唸的人兒在這時候有了訊息,這難道是天道安排嗎……?
飛躍下空,待看見一望無際的藍海之時,神識的牽引才逐漸沒了聲息。在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帶到了蓬萊洲的東海地界。
“這裏麼?”
來回在海面上飛了數圈,阡陌這才心裏有了數,只是隨意一個魔氣掃蕩,便似一把無形的斧子將東海生生劈開了兩半。
深度直達海的底部,他一眼就瞧見了下方三人的蹤跡,視線一掃定格在木淋汐的身上,觀察久了便愈發堅定了猜測。
那名女子的身上,此刻仍然不停發出魔氣的波動,也正是因為這熟悉的氣息,才吸引自己到了深海之上。
“太好了,孃親……”
他欣喜到不行,已然有五六分念頭確定了猜測。身形一晃沉入深深的大海之中,如履平地走近了三人身邊。
這突然出現的人,讓沉浸在傷感中的風憶塵警惕了心神,可誰知他竟目不斜視,直直地就往木淋汐方向而去。
“你幹什麼?!”害怕此人會對阿樸不利,他急忙衝過去阻止道,“這位……怕不是我們神域中人,好好的不待在魔界,無故出現在我族仙陵中,到底有何貴幹?”
上下打量一番,心中即刻有了定奪,風憶塵神色冷凝,眸中閃爍著粼粼的光。今天真是事端重重,也不知為何,這心裏總會泛出讓人不悅的不安感。
他強定思緒,護住身後的木淋汐密不透風,決不讓人有任何接近的機會。也正是如此,阡陌眉頭緊蹙,絲絲不耐閃現而過。
“你能不能讓開?”他不拘泥禮數,毫不客氣地說,“我豈會去管你們蓬萊的仙陵墓陵,今天要不是探到了魔氣異動,我還真不會有閒心下海一趟。”
待走近了,阡陌一眼就透過藍海看清楚了木淋汐的長相。那一眉一眼,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除了孃親,絕對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
孃親,原來你竟然重又轉生了嗎……?
他難掩喜色,腳步想要上前卻均被擋了回來,不由冷了聲說:“你給我讓開。”
早在方纔,在聽聞此人竟是被魔氣吸引過來之時,風憶塵便打定了主意說什麼都不能讓他過去,此刻極為疏離地一笑,搖搖頭:“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妻子拜訪墓冢,又哪裏來的魔氣?都是神域人氏,可莫要瞎說玷汙名譽得好。”
“對吧,阿樸?”
木淋汐一陣無言,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雖傷勢用靈力止住了,可衣袍沾染上的猩紅卻觸目驚心,格外刺眼。
她搖搖頭,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這突來出現的男子格外親切,彷彿認識了很久很久……
“你叫阿樸?”
聽了問話,本不該回的,可當對上他柔和的眼神時,不自禁地咧嘴一笑:“我的本名叫木淋汐,並非阿樸。只是因為憶塵平日裏喜歡叫我這個稱呼罷了。”
阡陌見她的笑靨心中一動,恍惚不已。這麼久了,還能再相見,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他默默將“木淋汐”這三個字銘記於心,待打量到她身上的血印記時,頓時冷了臉色:“你受傷了?是被誰打傷的,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