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給嫁,不可娶(1)
“木前輩,你若真有難言之隱,我也不緊緊相逼了。”他退而求其次,拱手道,“可紙終究包不住火,還望日後真到了這一步,切莫再顧左右而言他。”
疑團未解,風憶塵始終難消愁慮,濃眉緊鎖,一派烏雲密佈。現下無法得知所有情況,鬧僵了也不好,百般思忖,這才緩了躁動。
“好。”木然風點頭應了,難得軟了作態,想到此人不卑不亢、性子沉穩,對這身刺眼的紅綢喜袍心下也有了緩解。
二人的交談點到即止,就此作罷,想到房內還站在原地的木淋汐,這才驚覺她已經許久未出言發聲了。
“淋汐,想什麼呢?”他揉了揉眼前低垂的小腦袋,問說,“怎麼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剛剛不是還沒心沒肺、笑得開心嗎?”
本以為這樣的逗弄,能激起她的嬌嗔反駁,可木然風等了許久,都未見人兒情緒激動,跳出身抗議的模樣。
他這才察覺不對勁,凝眉道:“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一會兒功夫,怎麼一副霜打了茄子,蔫壞了的模樣。”
風憶塵亦是不解,想到阿樸的隱瞞,再結合現下的異樣,可想而知定是發生了何事。
他將疑慮壓下,主動尋了一個合理的由頭說:“木前輩,她傷勢初愈,封印剛解開,如今正是最疲憊脆弱的時候。再加上今天的顛簸,許是累了。”
“對吧,阿樸?”
說罷後,用手肘輕輕地碰觸了其手臂,這才讓恍惚出神的木淋汐從一片深思中回過神來,對上兩兩望來的關切視線,胡亂的點頭。
她歉疚一笑,解釋說:“是呀,憶塵說得沒錯。對不起兄長,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屋去休息休息。”
“好,好。是我想得不周全了,忘記你現在仍舊才痊癒。”木然風安撫的拍拍她的頭,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休息,莫要再胡思亂想,悉心養傷。得了她的乖巧點頭,這才放了人兒回房間。
“蓬萊城主,請你暫且留步,有些話我要與你細說。”
風憶塵本想帶著阿樸回屋養傷,妥善安置,可卻被他臨門一腳的挽留頓住腳步,應了聲:“好。”
安撫的勸下擔憂不已的木淋汐,讓她有事情記得吩咐婢女知會。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人兒,順手就虛掩了房門。
他站在外間處,雖不明何事,卻仍然有禮地問道:“木前輩,不知突然喚我留下來,所謂何事?”
天色漸漸暗沉了,沒有了暖色橙光的到餘暉相照,這夜裏的溫度愈發微涼。月色如水,清冷的光透過薄紙鋪就的門扉縷花,在他的身上映照出斑斕光影。
木然風微微一點頭,在心裏又有了一番度量。此人有品有德,舉手投足皆光明磊落,正氣凜然。再加上脾氣溫和,性子穩重,對待淋汐的問題上,也是盡心盡力,沒有絲毫敷衍怠慢,可見是一個可託付之人。
若不是手下管制的下屬貿然傷害淋汐,又氣又恨,讓他對此人負面的印象強行的先入為主。如若不然,方纔在提出成親一事之時,也不會這般激動,百般阻撓了……
心下長嘆一口氣,想到好不容易尋回來的淋汐,天真又率直,不懂世間險惡又好奇萬物更替的模樣,還是得找個人一心一意照顧在身邊纔好。
“剛剛,是我衝動了,在此向你賠罪。”他站起身,遙遙賠了一禮,“現下將你留在房中,只是想問一句,你對淋汐的心意可是認真的?”
木然風態度的轉變,讓一直不語的風憶塵大感震驚,想到之前的大打出手,可不是就因為成親一事才鬧出的分歧?如今,想不到卻被他主動提起這一話茬了。
“木前輩,這話是何意?”他面上不顯,回憶起阿樸眸中一片柔意,“曾經父親也問過我,在明知她身世迷離,謎團重重之時,可願意繼續毫不保留地護著她,對她好。”
“我的回答是,一生浮華,只求二人心印相通,共赴生死,其他的……又有何懼。”
話中平淡無起伏,可在木然風聽來這卻是最大的誠意與心意。沒想到,淋汐身邊竟會出現如此穩妥,值得信任的人。
“好!”他激動的站起身,上前拍拍人的肩膀,欣慰不已,“太好了,你這番話來日可莫要忘了,若哪一天我得知你傷害了淋汐,定不輕饒!”
他卸下防備,這才真正的接納了風憶塵,將此人視為難得的摯友,看作值得考慮的妹婿之人。
而此話一出,風憶塵又豈會不知他的隱晦深意,亦是激動不已,沒想到千說萬勸都能同意,現下竟突如其來得了驚喜。
他一臉鄭重,肅穆認真道:“木前輩,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別說是你,我也會懲罰自己,不得善終。”
“好,我們坐下說,今夜好好暢談個痛快!”
木然風心頭暢意,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這現下雖有侷限,可卻不妨以茶代酒,秉夜長談。
“好!木前輩之情,哪有推辭的道理,今夜我奉陪到底,不盡興不歸去!”
風憶塵很快就應了聲,對這事態發展也心有雀躍,不僅得到了周全阿樸的許諾,還在一日間尋得了共鳴摯友。
兩人四目相對,皆爽朗一笑,透露出一派不羈瀟灑,他們在這時候,才沖淡了所有芥蒂,頗有一番不打不相識之感。在桌上來來回回的推盞斟杯,從天南地北聊到蓬萊、樸白萬年稀罕事,言無不盡,好不痛快。
木然風一直笑聲不斷,再一次一飲而盡最後的茶水後,倏地兩茶杯一舉放下:“沒想到,風兄見多識廣,所有事情只是稍提一茬,就知無不言,句句在理。”不論是胸襟,情懷,還是入世之言,皆與他一拍即合,觀點相當。
有了共鳴感,這話裡話外聊著是愈發酣暢淋漓了,風憶塵亦是溫和笑意,眸中透露出酒逢知己的難言激動。
他搖搖頭,謙和道:“木兄太過譽了,只是因為這千萬年來在九州遊山游水,看得多了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