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風玄出關(2)
方纔的林大夫僅僅是因為沒有可醫的法子,就被一招奪了性命。那他們,更是在劫難逃了……
王大夫膽戰心驚地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心裏一直都在求老天告菩薩的,就怕下一個自己也落得跟林大夫一樣的下場。
畢竟,這藥方……可是他親手調配的!
“城、城主,依老朽方纔的診斷,所得出的結論與林大夫相差無二……”他在旁深施一禮,冷汗涔涔,“因此,老朽這方藥引專治陰陽失調,調和這姑娘體內的兩重寒熱配置得出。”
王大夫說完後,見自己所言並未得到迴應,身子骨抖得更加明顯了,面上的兩搓白鬚都跟著一顫又一顫。
若是知道這一趟會遭大罪,說什麼他也不會來了!
風憶塵手上拿著湯匙,耐心地將湯藥送進木淋汐的口中。
為防止漏掉,每一次的送服藥量都非常的少,這也導致了滿滿的一碗藥汁,他來回餵了堪堪一刻鐘的時間,才見了底。
“王大夫有心了,如果這藥見效,我必不會虧待於你。”他將空碗給了朱管事,威恩半施道,“可若是阿樸的症狀得不到緩解,王大夫……你好自為之吧。”
風憶塵的眸子一刻不落地望著木淋汐昏睡的臉,唯恐遺漏了她的任何異樣。
而這短短的一刻鐘等候時間,卻讓王大夫產生了無數次,在生死邊緣來回徘徊的錯覺。
他被咄咄逼人的寒威激得站立不安,下一秒就快要昏厥過去。
王大夫恐怕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項上人頭竟被一個昏睡的女娃掌握其中。
他心頭苦澀交加,可面上卻只能唯恐稱是:“老朽,不敢有違。”
風憶塵不語,所有人皆大氣都不敢出。屋內的所有人,對每一分每一秒時間的流逝都如同酷刑,讓他們倍感折磨。
一柱香的功夫,床榻上的木淋汐突起變故,她從風憶塵懷中突然甦醒,睜大的杏眼中佈滿了猩紅。
“噗——!”
一口鮮血從口中涌出,全數吐到了他的衣襟上,混雜著濃郁湯汁的腥味撲鼻而來。
“阿樸!”
風憶塵壓根來不及去管月匈前的汙穢,只是緊緊擁住木淋汐的身子不放手。
他焦急難安,手掌心迅速向下一壓,一團純粹的靈氣被輸送到了她的體內。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得慌亂失措,尤其是王大夫一臉灰暗,癱軟在地。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他的喃喃自語被掩蓋在驚聲中幾不可聞,絕望籠罩心頭。
“王大夫!”
一聲怒喝陡然讓他一個激靈,抬眼對上風憶塵怒火滔天的眸子,不禁匍匐在地一陣求饒。
“城主,請繞過老朽一命!實在是因這姑娘脈象異常,實屬罕見之症啊!”
風憶塵聞言不怒反笑,殺氣直朝他而去:“你一碗湯藥,差點讓阿樸氣息紊亂,暴斃而亡!”
“膽敢用這樣的藥方戲弄於人,我又如何能繞過你!”
他用靈力穩住阿樸體內異動時,自然探查到了變故根源。王大夫的這碗藥湯,非但沒有中合寒冰與熱火這兩重矛盾的氣息,反而刺激了它們愈演愈烈,直直壓迫人的心脈要害!
若是靈力壓制再慢一些,只怕現在自己懷中抱著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你真是該死!”
風憶塵一陣後怕,抱著氣息愈發弱的木淋汐,殺意重重,難以平靜。
他任由王大夫腦袋磕血來也沒有半分心軟,對這庸醫之才,痛恨至極:“方纔我說過,你若能治好她,賞銀封地皆由你定。可你非但人沒治好重上加重,我是萬萬留不得你了。”
王大夫匍匐在地,鮮血順著腦袋傷的傷口流了滿面,他淒厲告冤,口中一直唸叨著“脈象異常,邪氣重重”。
一道靈氣波動從空中劃過,他的求饒告罪聲戛然而止,重回平靜。待所有人反應過來,齊齊望去之時,只餘王大夫的屍首仰躺在地,死不瞑目地瞪大了雙眼。
“啊!”
婢女驚叫出聲,下一秒卻在風憶塵寒冷的視線下惶恐地捂住了嘴。
站立一邊的劉大夫此刻血色盡失,雙唇打顫。只見那滿臉血汙的臉近在眼前,目光齊齊相對,他驚恐的就朝大門跑去。
眼看一同進府的兩人皆被奪去了性命,他們死氣沉沉的慘狀在眼前揮之不去,劉大夫除了本能地逃跑外,近乎喪失了所有理智。
他大力推開門邊守候的下人,一把衝了出去:“救命啊,救命啊!!殺、殺人了!”
長廊上劉大夫的身影搖搖晃晃,衣袍凌亂、步履蹣跚。
他腳下的速度並不快,每走一步就會吶喊出聲,言語奇怪,動作異於常人。
朱管事在屋內看了幾眼,不由上前小心地道:“城主,劉大夫看來是……瘋了。”
且不說他一會哭一會笑的模樣,瞧這高舉雙手旋轉大喊的動作,也不似正常人的常態。
想必先是同僚身死的刺激,而後又是自己在劫難逃的重壓,重重負擔下才導致的精神崩潰吧……
朱管事心下嘆息,想起林、王姓大夫的身死,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自己都還是驚懼發毛的。
“撲通——!”一聲水花響起,他聞聲去看,連忙“哎呀”出聲:“劉大夫掉進池塘裡了!”
只見院落的荷塘上一個人影不斷雙手掙扎,大力揮舞激起無數水花。這府邸院落的池塘足足有五米之深,平日都設有圍欄警示,可誰曾想,這失心瘋的劉大夫,一腳就踏了進去。
朱管事想要上前去救,可一道冷聲讓他生生止住了腳步。
“這人,你們誰也不許救。”
風憶塵見那荷塘裡的水花撲騰,動靜聲越來越小,始終冷眼旁觀,不為所動:“今天,誰要是敢救,那麼直接跟著劉大夫一起去了吧。”
話一出,滿屋的人沒了聲音,只餘劉大夫的喊叫聲越來越小,揮舞的逐漸下沉,不過片刻後,劉大夫的身影盡數被荷塘淹沒。
平靜的池麵再也沒有泛起漣漪,仿若剛纔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恍然一夢罷了。
“現在,你們可以去把人打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