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非死不可(2)
話音落了,兩人皆不再發聲,寂靜的宮殿仍舊暖光照耀,細塵翩飛,打在君若身上,卻驅逐不了漸起寒冷。
她沒想到最近莫名的身體狀況,竟會如此嚴重,危及性命,更沒想到的就是體內玄武之力並不完整,被一分為二。
那當初,在長洲城的不甘認命,結果到頭來,卻像一場自娛自樂的笑話一般。
“非死不可?”她牽起的笑比哭還難看,一聲輕問道不盡的複雜心緒。
若不是畫無骨聽力極好,恐怕也抓不住這虛無縹緲的問話。
“我如今也只能憑著猜測,去想你的體內為何會缺了一半玄武之力。”
“當初你們幾人破了時空大門,從九荒來到九州之時,天道對這異數起了排斥。為穩固應有的秩序,它散了你們的修為,抹去了你們的記憶,分散拋入不同時刻的輪迴當中。”
“而你,恐怕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本體被一分為二,傳送到了九州不同的地方……”
“若想要護住命脈,只能找到相應法子,才能保你無憂。”
君若隨著他的這段話陷入了沉思,意識逐漸開始放空,彷彿追隨著久遠的記憶碎片,回到了當初破時空大門的場景。
“白蓮,潔明血……”她瞳孔呆滯,喃喃低語,一直機械地重複著這兩句,似入了魔怔。
白蓮,潔明血?
畫無骨面色一凜,瞧見君若此刻不對進的模樣,大步上前對著她的後頸一掌劈下,托住了徹底失去意識向後軟倒的身體。
他在心中不斷來回琢磨這白蓮跟潔明血的背後深意。
九重天最高一層的青天之上,那裏的確有著天山白蓮的傳說,如今君若莫名唸叨起這件至寶,莫非與她缺失的半邊玄武力量,有何關聯?
得了一絲重要的線索,即時模糊不清,可卻沒準是重要的突破點。他不敢耽擱,吩咐小廝悉心照顧好昏迷的君若,有事及時來報後,便朝著樸白山西面大步走去。
宮殿佈局東面施工定為院落大門,北面與南面分別坐落著巍峨的起居宮殿,而只有這西面大片的佔地面積,全數建成了書閣,寬敞的書海中應有盡有。
畫無骨的目的,就是進書閣查詢有關白蓮的傳說,只要仔細,總能夠找到有關潔明血的關聯。
揮退所有打掃書閣的小廝,他靜心在整齊排列的高大書架中一一搜尋,只要是有關神域方面的,都不錯過。
琢磨了許久,終於在一本名喚《神域雜談》的古書上,找到了白蓮與潔明血的記載。
“潔明血融入白蓮中,可得玄武之力……”
短短几句,卻如驚雷打在畫無骨的心底,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這想要根治的“藥引”就在眼前!
潔明血,潔明血……
目標就在眼前,只差以潔明血做媒介就可解決現在的燃眉之急,他不斷思索這千萬年來流著潔明血之人的可能性,靈光乍現。
阿拂還在之時,曾與他細細聊過重瞳鳥一族血脈相承的規矩,而泣歌,卻極為罕見!
畫無骨又翻書架上的古書,想要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從《上古獸記》讀到《重瞳鳥玄策》……一本又一本,沒有停歇。
時間消逝,白光降下黑夜來臨,暗色的書閣被小廝無聲的點上了燭火,在暖橙色光下,畫無骨皺起的眉開始緩和。
“果然如此……”
畫無骨心下有了數,手邊的古書被一掌合上,明白此刻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他顧不得黑夜重重,御風掐訣就飛速去了九重天。
神域大殿中,女媧一如往常的哄勸好孩子心性的伏羲,手隔著被褥輕輕拍打,口中哼唱不知名歌謠。
她心下暗歎一口氣,不禁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滿目愁容。
近段時間的神域也不平靜,隔三差五就有仙上要求覲見大帝,在看到一臉懵懂、修為盡失的伏羲時,每人皆揮袖嘆息,揚長而去。
九重神域大帝神志倒退,不堪重任的謠言傳遍了九州仙魔妖三界,若不是九天星君暫且鎮壓住場面,恐怕就不是這麼輕易帶過的事情了。
而伏羲被這些人日日前來打量的目光刺激到了心神,本就沒有恢復好的身子越發嚴重,且情緒激動,除了女媧誰都不能安撫平靜。
於是,女媧無法,憑藉神力威壓喝退了還欲打探訊息的諸多神魔,整日閉門不見,一有風吹草動就警惕心神。
因此,在聽聞門外窸窸窣窣的衣襬聲時,她繃緊了身子,掌心的神力蓄勢待發。
若誰還敢不長眼的打擾,就休怪她不客氣!
“篤篤篤——”
畫無骨月色下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兩指彎曲叩擊門扉,察覺到屋內的靈力波動,手上動作一頓。
“女媧,是我。”
清冷的聲音響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主動自報家門,也不進去,三長兩短叩擊後,背手而立靜心等待。
這是……!
“兄長,是兄長回來了嗎!”
女媧還來不及驚訝,就被剛剛哄睡好的伏羲弄得措手不及,沒想到只是短短一句話,就讓現在的他高興成這樣。
對上眼前純粹閃光的眸子,她心下泛起柔意,連連安撫好伏羲,讓他乖乖坐好後,這才上前開啟門栓。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不冷不熱,只是疑惑。
“先進來吧。”
畫無骨明白此刻不是最佳問話時機,對著女媧頷首點頭,算是久違相見的寒暄。
一進去,就被伏羲高興呼喚“兄長”的聲音吸引,見此刻床榻上一米八幾的人,卻神態稚嫩、言行舉止毫無章法,不由心下怔怔。
“他這是……?”
“失了修為,神志受了影響。”
女媧冷漠道出緣由,不再理會畫無骨,靠近床榻邊,輕聲哄勸著伏羲。
她不欲過多談及,直奔主題道:“說說吧,你一貫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迎著黑夜造訪,所謂何事?”
想想不周山上他一心一意為滅世的模樣,女媧的心中雖談不上仇恨可卻也極為不喜。
每一次這人沒有原則的遷就,除了那君拂,也就再無其他。
心裏有了數,她臉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