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長州尋人(二)
“有面粉麼?”冥天突然這樣問道。
怨焚四下打量,搖了搖頭:“沒有。你是想……”
“對。既然看不見,卻又動靜,應是用了隱身之術。我沒有感應到特別強大的氣息,這能說明什麼?”
“能說明進來的東西使用的隱身術一般,用麪粉便能讓其元神畢露。”
冥天得意一笑,怨焚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可這是臥房,麪粉在廚房,怎麼拿?
兩人面面相覷,眼神裡,藏著多少想要對彼此說的話。
怨焚想說:你想出來的主意,你去。
冥天想說:主意是我想出來,你去。
最後,二人大眼瞪小眼,均是窩在牆角,一步都沒有邁開。
突然,“簌簌簌”的聲音一下子便沒有了,整個房間幾乎是在瞬間陷入一片寧靜。
怨焚大氣不敢喘,死死盯著屋內,緊緊握著劍柄。
客棧外,風,似乎又大了些,從各處縫隙裡鑽進來,捲起了阡陌床上的紗簾。
屋內突然熱了起來,漸漸地,怨焚冥天見到一個不大不小,有些團的影子在床邊一動不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影子逐漸清晰,冥天突然不害怕了,顯出身影,入迷的朝那影子走去。
怨焚也認出來了,那是荊州特有的團衣鼠,靠吸食精血為生,荊州之主覺得此物太過邪惡,便在整個荊州趕盡殺絕,沒曾想,這裏還會有所存留。
然而下一刻,兩聲駭人聽聞的驚叫響徹整個客棧。怨焚的心,猛的一跳,阡陌被驚醒……
末了,樓下木桌旁,阡陌悠閒地喝著茶,怨焚提著那差不多有頭大的團衣鼠候在一側,冥天抱著頭,蹲在了一旁。
“主人,屬下有一事不知,可否為屬下一解迷題?”怨焚說道。
阡陌點了點頭:“你可是要問,以我的修為,動靜這麼大,怎麼會不有所察覺?”
“……主人聰明絕頂。”
阡陌一笑,猛的一拍桌子,“啪”一聲,方纔還窸窸窣窣的團衣鼠瞬間安靜了,連怨焚冥天二人都將自己喘氣的聲音降到最低。
只聽阡陌說:“我本就沒有睡熟,從一開始,我便知曉這裏有問題,讓你們守夜也純屬一時興起,不料,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二人啞口無言。他們家這主人當真是孩子心性,守夜也是一時興起?
冥天心裏哽了一下:“主人,你早就知曉,還來害我們。”
阡陌聞言,皺著眉扭過頭去看著他,起身一點一點向他靠近,笑眯眯的問:“害你們啊?”
怨焚不由得為其捏了一把冷汗。
果不其然,只是眨眼的事,冥天便被阡陌揪著耳朵,發出一陣怪叫。
怨焚用手扶額,真是慘不忍睹:“主人,那,這個小傢伙怎麼辦?”
冥天趕緊符合:“主人,主人那小傢伙認主的,認主!”
阡陌這才鬆了手:“此為團衣鼠,你倆理應認得,以主子精血為生,善於隱身逃跑,使用幻術,其他術法卻不怎樣,荊州之主雖然將其說為邪物,但她天性善良,”說到這裏阡陌故作停頓,看了看怨焚手裏的小東西,那小東西,怕是早已認怨焚為主了,於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湊近怨焚說:“多為母的。”
怨焚心裏咯噔一下,這話聽著,怎麼別有深意呢?
阡陌也只是瞧著,最後哈哈大笑,一拂袖,身邊哪裏還有客棧,明明就是一間破爛的樓宇。
“好了,耽擱了許多日子,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生怕被人發現,委實憋屈,不過,既然有了這團衣鼠,怨焚,趕緊讓你的小跟班出馬,將爾等的氣息掩蓋起來。”
怨焚蒙了一下:“我如何能使喚它?”
冥天不懷好意的提醒:“你看看不就醒了。”
怨焚這才低下頭去,那小東西正揪著他的衣服,可勁兒磨蹭,他這才反應過來,阡陌那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多為母的”……
有了團衣鼠,阡陌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暴露行蹤,索性大搖大擺的乘風往長州而去,不過第二日一早,阡陌便以到達城外。
此時無聲勝有聲,風微微刮動,捲起了地上的灰塵,楓葉落下,鋪滿地面,踩一步,“卡擦”作響。
怨焚與冥天已經迴歸劍身,阡陌獨自一人,肩頭上立著認怨焚為主的團衣鼠,起名為團衣。
世人皆知,長州比蓬萊都要繁華上千萬倍,所以總有一些慕名前來,只是人不可貌相,物也不需要另當別論。
阡陌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城牆,城門堪堪要倒的樣子,第一次來,他也不由得懷疑了一下那些民間傳言,不過左右他是來尋人的,傳言是真是假,倒是與他無干,於是抬頭看了看那灰濛濛的天,子時一到,長州城門便會開啟,只是一次,只容許一人透過。
這長州繁華享譽九州,長州先祖為保族人安生,特以死在這城門之上設下結界,縱使許多人慕名前來,也只能在固定時間進出一人,所以,要進去的,必會互相殘殺,只是想看看長州繁華的,在看到破敗不堪的城門時,便會掉頭回老家。
阡陌一笑,不由得佩服長州的先祖,世人的心就是這般,汙濁,以貌取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不知不覺已經月上中天。
阡陌從石頭上起身,整理整理衣物,一本正經的等著子時一到,進城尋人。前幾日步行耽擱了好些時間,又在團衣設下的幻境裡兜兜轉轉了好些日子,君拂那元神就算在虛弱,也已經重聚,他一路跟隨追魂術到此地,雖不知為何會在這裏,但只要找到君拂便好,在哪裏都無妨。
這般想著,破舊的門板隨著門軸旋轉,團衣於是激動,毛毛躁躁的在阡陌肩窩撲騰,阡陌有些不耐煩,揪著她的毛將她塞去自己懷裏,蹬地一躍,眼看著就要進去了,身後不知哪裏來了一股力氣,硬生生將他拽了回來。
阡陌迴旋三圈穩住了步伐,看見的,只有一身綵衣略過城門,已然是進城去了。他眼角抽了抽,若是今夜錯失良機,不知又要等多久,運起靈力乘風而去,在城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