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丟下臭皮囊
我雙掌合十,躬身一拜:“師叔,師侄得罪了――”
師叔將大袖一摔:“好說……”
我沒等他說完,就離弦的箭一般向他衝過去。
我心裏也極為痛恨師叔,恨他背叛了我的師父,恨他私自下山……更恨他跟我一個小輩過不去。
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何況目下自己正在身中劇毒、功力消退之時,我是抱著必死之心跟他搏殺的。
我正在胡思亂想忽覺頭頂一空,連忙一個空翻落地。
側目一看,只見師叔依然站在原來的地方,神彩飄逸。“師侄:第一招了!”
“好!”
我又連忙氣達指尖、急點他肋下:“仙人指路。”
“第二招!”
師叔又叫道。
我急又雙掌挾著勁風擊向他雙耳:“雙鬼拍門。”正要揮拳搗他咽喉時。
師叔忽地跳出圈外:“師侄……三招已過,我看你就別再打了,你左右還不是那幾招?!你不如不要再回靈山了,跟著你師叔在這人世間混,好酒好肉、金錢美女該有盡有……你何必又要返回靈山跟那老東西受苦受難……?”
“師叔,你就出招吧!”
“好……既然你這麼頑固不化,就別怪師叔我不念師侄之情了……”
說著雙掌在胸前抱合和一,猶如抱著一個很大的圓球。
他雙掌轉了幾轉,忽地向我一撒,好象在撒一盤散沙;又好象在撒了一盆清水。
我一驚,縱身一躍想躍出圈外。
可是,我的身子好象被一根繩子牽著又被拉了回來;又好象我的前面有一副彈簧,我剛一碰著馬上就被彈了回來。
那些象沙啊、水啊的那些真氣一下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覺我的身子象錐扎一樣地痛;渾身象散了骨頭一樣地痛。
我想我的大限已到了,身中了不能解的劇毒、又碰到了兇殘無情的師叔,既然已在劫難逃就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一身輕鬆、心情平靜之極。
我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家裏的無憂無慮,在靈山上跟空月禪師學藝時的無拘無束。
記得師父曾私下告訴我,師叔胸前左邊的第三根肋骨上有一顆紅痣,只要你在那裏搔一搔他就會笑個不停……
師叔見我軟棉棉地倒在地上,就跨上兩步,揮起薄扇似的手掌向我頭頂拍下!
就在他的手掌離我頭頂半寸時,我忽然挺起
伸掌拼盡全力向他左肋擊去。
只聽師叔一聲悶哼,象一堵山牆倒下,但他那鐵石般的巨掌也順勢向我的頭部拍下。
我只聽得頭頂“啪――”的一聲巨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忽然醒來,只見四周黑得墨汁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我仰望天空,只見頭頂有一條拇指大小的裂縫,那裏透著一絲光亮,我想:外面肯定是光明的世界。
我縱身一躍就躍出了那個黑暗的世界。
我心裏納悶極了:那麼小的裂縫,我是怎麼竄出來的呢?別說是我的身子,就是我的兩根腳趾頭都塞不進去。
我來不及多想,就站在這小裂縫邊沿四處觀望:
現在應該是深夜了,四周還是有些光亮,近處物事還是可以分辯的:
前邊是個高大魁梧、穿著黃色僧袍的大漢,面朝地下伏著;旁邊躺著一隻青銅碗,裡面躺著一個穿著灰蘭色道袍的精瘦漢子……
我記起來了,昨夜我們在這裏廝殺,前面伏著的黃袍大漢就是我師叔、而青銅碗裡面躺著的道士就是張天祿,張天祿是我用青銅碗收了!而我的師叔被我無意中拍中死門死了!那我呢?
我低頭一看,我下面躺著的不正是我嗎?僧袍僧褲麻鞋,只見他光光的頭被拍偏了,紅白的腦漿溢位腦殼……我知道他是被師叔拍死的。
那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肉體的我了,而是靈魂的我了。
“師父――”
我大哭三聲,隨著一陣輕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