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河
胖子說完,我一想也對啊,我們小時候就特別愛去堰塘玩,村裏沒有其他什麼設施,在村子長大的小朋友沒什麼玩的,而堰塘幾乎就是他們唯一的樂園,如果小女孩還活著的話,她肯定往堰塘跑去了。
覺得胖子說的在理,於是我也就放棄了剛纔的念頭,起身跟著胖子往堰塘跑去。
一到了堰塘,果然,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女孩無助地蹲在乾涸的堰塘中央,我和胖子趕緊下了堰塘跑過去。
小女孩聽到動靜後抬頭起來看了一眼,看到有人跑來,卻立馬嚇得大哭起來,躲著我們往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胖子飛快地追上了她,將她抱在懷裏,小女孩哭著喊著去捶打胖子的臉,顯然將他當成了那些惡魔。
“我不是壞人,我不是壞人,我是來幫你的!”胖子急忙說道,臉上都被打紅了。
那小女孩聽到胖子這樣說,才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胖子,認出了他的模樣後,才伏到胖子的身上大哭了起來。
看見這場景,我不由得心痛了起來。
小女孩的臉上滿是淚痕,身上有些傷口,混雜著泥土和雜草,衣服也被血和泥土弄得髒兮兮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不知道她從地獄跑出來,又經歷了多少困難和無助。
胖子輕輕地拍著小女孩的背,小女孩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胖子纔將她拉到面前,將她臉上的泥土擦去,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的吸著鼻子,道“我叫糖糖。”
“好的糖糖,你能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了嗎?”胖子問道。
糖糖面上又充滿了恐懼的神色,又慌亂了起來,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昨天夜裏,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發現我和爸爸他們全部都坐在門口,爸爸他們很驚慌,想要把我抱到屋裏去,可是,可是進屋後發現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居然吊着五根繩子。”
“我很害怕,這時候吹了一陣風,然後,然後爸爸他們就突然掙扎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居然自己就向着那根繩子走了過去,把,把他們的頭伸了進去,我嚇得趕緊去抱住爸爸,可是這個時候,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把我提了起來,把,把我的頭套進了那個繩子裡。”
小女孩滿臉都是恐懼的神色,我聽她的話,可以想象昨天晚上被控制的村民在最後時刻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而他們清醒過來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些東西也就開始進行慘無人道的報復了。
“我很害怕,抓著繩子使勁掙扎,這個時候我又聽到我們背後傳來很多聲音,像是很多人用手在牆上拍一樣,這時候我就感覺有鞭子開始打到我身上。爸爸他們也同樣被打的叫了起來,可是漸漸的,爸爸他們就沒有聲音了,鞭子就停了下來,後面拍牆的聲音也慢慢消失了,我感覺到頭很暈,掙扎著掙扎著,就從繩子上面掉了下來。”
“掉下來後我去抱爸爸他們,可是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糖糖說到這裏,又哭了起來,胖子滿臉也都寫滿了傷心,他緊緊地將小女孩抱住,不斷地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場景,心裏十分可憐這個小女孩的遭遇,才這麼小,就讓她見到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多麼可憐啊!
就在我傷感不已的時候,卻突然聽見風中模模糊糊傳來了一聲老人的聲音:“快走!”
我一個激靈從傷感中恢復了過來,正要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突然發現,這乾涸的堰塘,居然有水慢慢從土地裏滲出來!
我奇怪地蹲下身子去看,卻沒想到那哪裏是水,那分明就是血,是人血!此時地裏的血滲出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了起來!
我發覺了奇怪,趕緊拉住胖子,喝道:“快跑!”
胖子疑惑地睜開了眼睛,可看到猩紅的血液已經蓋住自己的鞋底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趕緊將糖糖抱住站了起來。
“快上岸!”我大喊道,向着岸上跑去,可這個時候,地底的血液彷彿噴涌一般,四處都濺起血柱,血麵飛快地上升,只一會兒便到了我的胸口!
我感覺到全身都被巨大的壓力擠壓著,跑動變得艱難了起來,胖子則更惱火,他此時身上還抱著一個小孩,自然比我累的多,回頭看去,他已落後我一大截。
我看著這一幕,硬著頭皮又向着胖子跑去,從他手裏接過了糖糖,然後飛快地向着岸邊跑去。
好在的是,這堰塘並不算很大,我們很快就跑到了岸邊,而這個時候,獻血已經淹沒過我的脖子!
胖子先上了岸,我立馬將糖糖遞給了他,而就在我即將上岸的時候,卻不想感覺到背後一股強大的吸力,血液向後掀起一道浪,重新將我扯回了血河之中!
胖子趕忙伸手來拉我,可是最終我卻沒有抓住他的手,我被這個浪直接打入了血水之中,巨大的壓迫感讓我十分難受,我感覺鼻子,耳朵甚至嘴巴里,立馬全部都充斥滿了粘稠的血液!
本來平時不是很深的堰塘,此時卻變得好像如同水庫一般,而且我彷彿根本失去了浮力,在這血堰塘裡,無論我怎麼樣擺動雙腳,都無法讓我重新回到水面,我徑直沉到了最底下。
我感覺有幾雙手從底下伸出,抓住了我的雙手與腳腕,腦子裏“嗡嗡”地不斷響,好似有一百個人在我周圍說話一般,窒息的感覺讓我昏昏沉沉。
難道我要死到這裏了嗎?
在粘稠的血液中,我根本無法睜開我自己的眼睛,我只是覺得意識不斷模糊,模糊,模糊。
模糊中,彷彿自己置身大海一般,突然,我又感覺到了無比的寧靜,那些聲音都從我腦子裏消失了,我不斷地下沉,下沉,知道自己即將死亡,可是在此刻的寧靜裡,卻連恐懼都消失了。
我看著海面的陽光離我越來越遠,我的四周不斷變得黑暗,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逆著陽光卻向我游來,她的長髮在水中漂浮,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她來到了我的身邊,抱住了我,她的懷抱是那麼地溫暖,如同面朝陽光,使得我在這無敵的大海也不感覺寒冷。
我覺得她應該是認識我的,我也是應該認識她的,她的懷抱使我感到熟悉,突然,她將嘴巴湊到了我的耳朵邊:“林海,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寧靜消失了,我突然變得無比恐懼起來,我緊緊地抱住她,生怕她突然消失,我感覺到無助,恐慌,害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就睜開你的眼睛!”
她的聲音迴盪在我的鬧中,我使勁睜眼,睜眼,卻在下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感覺到了無比的刺痛!
大海消失了,陽光消失了,那個女人也消失了,我重新回到了被這粘稠血水窒息的局面之中,那個女人的聲音一直迴盪在我的腦海之中,儘管我的眼睛被這粘稠的血液沾得十分的疼,可是我努力地將眼皮撐開,將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前全是猩紅的一片,根本看不到東西。
眼睛的刺痛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使得我有了力氣,我猛地一掙,卻掙脫開了那些底下伸出的手的束縛。
我本著求生的本能,使勁蹬腿,努力向着岸邊游去!
“嘩啦”
我突破了血水,重新將頭露出了水面,貪婪地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彷彿獲得了新生。
我聽見胖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林,林海,你出來了!”
然後就是一雙大手拉住了我的衣服,使勁將我拖拽上了岸。
離開了血河,我已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唯一的動作就是不斷地大口呼吸著,胖子在我的耳朵邊不斷地說著什麼,不過我卻聽不清,像是剛纔的血水灌入耳朵堵住了一般,眼睛也疼痛得要命,我感覺那些血水都混入了我的眼睛裏麵,此時我的眼睛好像矇住一層血紅的膜一樣,看什麼都看不真切。
很快,胖子就發現了我的異常,他哆哆嗦嗦地將我背了起來,向着村裏奔去。
一路奔跑,很快,他進了一處房子,將我放在裏屋的床上,我感覺到還有兩個人也從外面匆匆趕了進來,圍在我的身邊。
我猜想那應該是宣野和乞丐,他們圍在我的身邊,我聽見乞丐的聲音如同暴怒一般,像是在責罵胖子,十分地生氣。
可是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看東西也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我感覺腦袋仍然昏昏沉沉,隱隱約約中,那些吵架的人像是仍然在我的身邊,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最後我整個腦子裏都是“轟隆轟隆”嘈雜的聲音。
這聲音讓我心煩意亂,不知為何,讓我十分地暴躁。
“別說了!停下!停下!”
我突然開口大喊道,可是那些聲音並沒有停下,反而越來越大聲,而就在這時候,嘈雜中,我感覺到我的牙齒隱隱生疼,像是正在生長一般,而我的手臂,胸口,背上,腿上的面板,也是突然劇癢無比,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肉中長了出來!
我感覺到無比驚慌,無助,恐懼,我並不知道我的身體正在發生著什麼!
而就在驚慌失措中,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乞丐的一句話。
“他正在完成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