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寒沒料到接下來陳康會有這一舉動，他拎住陳康的袖子一把給扯了起來：“就算你不說，我們也一定會盡力查明真相，男人膝下有黃金，起來！”

    陳康感激的看了高雲寒一眼，他的眼眶逐漸溼潤，不禁拿袖子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麼？”

    “把你母親以前的人脈和生活習慣告訴我，包括和哪些人曾有過過節。”高雲寒直言道，之前周小梅所說的太過於籠統，他一來想從陳康這個最直觀的視角來了解林玉蘭這個人,二來從始至終都沒有聽說過陳康的父親，高雲寒懷疑陳家的家庭關係存在破洞，這個時候又不好直接問，只好順便來旁敲側擊。

    “我母親平常不是經常走動，親戚都住得挺遠的，我們是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搬來這裏的，那時候我爸常年在外打工，有次一年沒有一個電話，後來就乾脆消失了。”陳康平靜的說。

    “沒有找過？”高雲寒神色低沉。

    “沒有，那時候生活只夠溫飽，學費都是問題，沒那精力或是金錢。”陳康說著有些頹喪，看得出來，儘管這麼多年過去，這事仍然是他心裏最難過的一道坎。

    高雲寒沒繼續追問，而是把話題重新轉移到林玉蘭身上：“你母親生前有沒有跟你提過特別的人，或是你父親生前有沒有什麼仇家？”

    “我父親沒有任何問題。”陳康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即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正當高雲寒以為問不出什麼的時候，他又說話了，“我媽從前兩年就在鎮那頭的一個服裝廠裡上班，只是她從來沒提起過關於她上班的事，我覺得我們可以去那裏問一下。”

    本來應該在屋裏和馮音談話的周小梅這時忽然衝了出來，她伸出手指著陳康，聲音有些顫抖：“咱媽從很久之前就說過和廠裡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不和，要不是你提起我還不會往這方面想。”

    陳康一愣，對視上了高雲寒。

    春天本來就是一個繁忙勞碌的季節，即便在這個並不起眼的服裝廠裡也是，雖然佔地不大，位置也偏，高雲寒一車人繞了幾個巷子才找到這個掛著“佳麗服裝加工”的地方。

    陳康在車上說，自己最近一次來這裏看望母親還是在差不多一年前的時候，要不是憑著朦朧的記憶，恐怕一時半會還找不到這個地方。

    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門口，門衛走出破舊的保衛室，上前來詢問：“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方便進去說嗎？”小巷中來往的人頻頻往這邊行著注目禮，小鎮是非多，謠言也傳得快，高雲寒一向反感這些。

    門衛年紀差不多也過了半百，經歷的事情多了，線下看這情況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也沒愣著，就帶著高雲寒等人走進了院裏，此時正是上班時間，明明離車間還有一個停車棚的距離，卻能隱隱約約的聽到縫紉機響動的聲音。

    高雲寒掏出警察證：“想問一下你們廠裡有沒有林玉蘭這個人。”

    門衛稍微一琢磨：“廠裡有上百口子人，你這猛的一說我還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五十多歲，頭髮是短的，身材有些微胖。”豐文輝剛想拿檔案袋裏的頭像復原照，陳康就開啟了手機，只見桌布正好是林玉蘭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林玉蘭笑容燦爛，手裏拿著一條玫紅色的紗巾倚在一個老樹上，豐文輝看到後默默地收回了手裡的復原圖，雖然他見慣了生離死別，但是在這一刻，他仍舊有一些心疼起陳康來。

    “這個人我認識，只是從年前就好像沒怎麼見過她。”門衛撓了撓頭，有些歉意的看著高雲寒，“要不然我帶你們去人事部，他們應該比我清楚的多。”

    高雲寒點了點頭，就跟著門衛穿過車間走到一個走廊中，車間裡的活計本來就枯燥繁忙，而且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家庭主婦，百無聊賴之際看到了身著警服的高雲寒一行人與門衛走了進來，目光立馬就直了，盯著他們直到消失在轉角處才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清靜下來之後，豐文輝吐了一口氣，彷彿慶幸自己不是在這裏工作。

    感謝祖國，感謝黨。

    又經過了幾個車間，門衛停在一個門前，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幾人說了句：“到了，就是這裏。”

    高雲寒點了點頭只見門口處掛著一個破舊的牌子，上面寫著“人事部”三個字，推開房門，裡面坐著幾個正在嬉笑的辦公人員，看到高雲寒一行人不由得臉上一驚，在門衛上前與他們說明了來以後，他們的神色才緩了緩。

    門衛轉身走了出去，一個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女子推了推眼鏡對高雲寒幾人客氣道：“幾位請坐，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雲寒順著她指的方向坐了下去，也沒有再廢話什麼，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好，我們是來調查一起命案的，請問你對林玉蘭這個人還有沒有印象？”

    趙經理推了推眼鏡，環視了一下來人，目光掃到周小梅時，多停頓了半刻，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高雲寒的話給吸引覷了，在聽到命案兩個字時，趙經理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她說：“林玉蘭，她已經半年多沒有來上班了，你們說的命案是與她有關還是......”

    她沒再往下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個鎮子上最近風平浪靜的，如果有命案很定會在第一時間被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事故懂得多了，她也猜到了幾分，既然警察說失蹤半年的她和一起命案又牽扯，那差不多就代表著發生命案的是她了。

    “她死了，在半年前。”高雲寒沒有瞞她。

    雖然趙經理猜到了一些，但親耳聽高雲寒說出時，還是有微微的詫異。

    “死了？”她喃喃的重複道。

    高雲寒沒有再回答她，而是看了看在一旁準備記筆記的豐文輝，正色對趙經理說：“所以我們此次前來就是來調查這件事情，希望您把有可能關乎林玉蘭死亡的線索都告訴我們，配合一下調查。”

    在高雲寒說話期間，周小梅一直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趙經理。

    可能是由於周小梅覺得林玉蘭的死和他們廠子有關係吧，所以即使高雲寒注意到了這一點，也沒有勸阻或說些什麼，人之常情，只要不在他眼前做些出格的，高雲寒是不會禁止這些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