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寒聽到笑了笑，他並沒有拒絕，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他皺了皺眉頭，認真囑咐道，“張淑貞的專機傍晚前回到省人民醫院，汪沉鋒在那之前要是什麼都招了，就帶他去最後團聚一次。”

    “放心，這在情理之中。”楊警官也是心思通透的人，他一聽高雲寒提到張淑貞，又聯絡剛剛他審問汪沉鋒時說的話，所以一下便猜到了高雲寒想說什麼。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高雲寒見他答應了，才釋然的點點頭，戴上帽子準備往外走，楊警官把他二人送到門口才折身回去，如此才應該算是一個了結吧，踏出法院的大門，凜冽的的寒風吹來，高雲寒邊走邊這樣想。

    豐文輝也一路沒有說話，回去的路上車裏的氣氛有些沉重，他們都明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切都結束了。

    當然，這是在如果下午沒有接到***發來的訊息的前提下，下午的時候，審檢小陳的那邊傳來的訊息，小陳把有關和汪沉鋒犯罪的一五一十都供了出來，一切都定了石錘，就只等法院開庭審理了，正當豐文輝二人在警局等待著汪沉鋒那邊的訊息時，等來的卻是一個讓他們都出乎意外的結果。

    掛掉電話，高雲寒剛毅的臉上蒙上了一些陰翳，他的嘴唇有些微抿，看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麼在他意料之外的情況。

    兩人相處久了，總是能透過對方臉上的一個細小的表情就能推測出發生了什麼，比如說現在，所以看到高雲寒這樣的一副樣子，小陳好奇之餘又有些擔心，他急忙開口問道：“怎麼了高隊？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楊警官在電話裡說，汪沉鋒上午已經全部招供了。”說完這句話高雲寒頓了一下，顯然事情沒有前一句這麼簡單，豐文輝就在旁邊，一聲不吭的等待著高雲寒的後話，果然，愣了兩秒後，高雲寒又繼續道，“下午楊警官安排人按我的意思去讓汪沉鋒和他的植物人妻子見面，但是汪沉鋒遲遲沒有從病房裏麵出來，他們衝進病房的時候，張淑貞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什麼？怎麼會這樣？”在高雲寒說出結果之前，豐文輝幻想了幾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卻唯獨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汪沉鋒對他妻子的執念之深他們都看在眼裏，如果不是從高雲寒嘴裏親口說出，豐文輝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法醫檢查的結果剛出來，是被汪沉鋒掐死的。”高雲寒放下手機，腳步略有些沉重的走到窗臺前，默默的點燃了一支菸，“他沒有瘋，甚至還很清醒的要求法院提前處決他自己。”

    豐文輝聽完之後沉默了，他回想起從實施抓捕到今天早上的參與審訊，這期間每一次見汪沉鋒都讓他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是對他所做的惡行以外的一種惋惜與失望，他爲了自己的結髮妻子而喪失人性，喪盡天良，他從始至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可是最後親手瞭解了她的也是他。

    人性，纔是世間最捉摸不透的東西。

    距離汪沉鋒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人們也逐漸忘卻了曾經轟動s市的這個新聞，一切生活都漸漸地迴歸平靜，省委書記還因此來到局裏視察過一番，隨後經常委會舉薦，不久後就有一名新的局長蒞臨了警局。

    這個局長不像先前汪沉鋒那樣在位時那樣為人隨和，恰恰相反，他對自己著手的每一個人或一件事都要求十分嚴苛，在他的管理下，警局內部井井有條。

    打破平靜的，是這天早上豐文輝接到的一個來電。

    掛了電話後，他急匆匆的叩響了高雲寒辦公室的門。

    “請進。”高雲寒此時正坐在窗邊的辦公椅上閱讀者今年開春第一季度的優秀刑警評選名單，和煦的日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幅撩人心神的輪廓。

    “高隊。”豐文輝推開門，看著窗前高雲寒的背影，語氣有些著急地說，“你還記得半年前的那起沉屍案嗎？”

    高雲寒聽到後轉過了身，他的眉毛挑起了一抹疑惑的弧度，手上卻是不慌不忙的把檔案放在一旁：“有點印象，怎麼了？”

    “當時沒有人認領，而且那個老人衣著襤褸，所以我們當時就把她當流浪漢失足落水結案了。”豐文輝皺著眉頭回憶起來，“但是剛剛忽然後一個女的打電話報警說她婆婆失蹤了，已經時達半年之久，按她的描述，我覺得與半年前那個溺水老人的情況非常像，然後我剛剛掛了電話，就找到了當時的那份案件記錄。”

    豐文輝把手裏的檔案遞給高雲寒，並繼續開口道：“跟她描述的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

    高雲寒接過後認真的看了一遍，然後蹙眉沉思起來，當時這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正是馮音被綁架那段時間，他因此忙的焦頭爛額，所以這個案子一直都是豐文輝在經手，他自己是沒有多大印象的。

    檔案的最後一頁，是死者的頭部復原圖，當時因為屍體在水裏浸泡了多日，面部都已經腐爛並充水膨脹了，根本就看不出來原本的樣貌，所以他們聯絡到相關人員做了一個面部復原圖。

    春日裏的陽光和煦而不刺眼，豐文輝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便站在了窗前，俯瞰著s市的大好光景，直到高雲寒出聲。

    “你留了她地址沒？”

    “聯繫方式以及家庭住址都留了。”豐文輝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點點頭對高雲寒說道。

    “好，收拾一下我們就過去......”高雲寒的話還沒說完，門卻啪嗒一聲被推開了，高雲寒和豐文輝不約而同的朝門口處看去，發現推門而入的是馮音。

    她穿著白大褂，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讓人看了覺得十分乾淨舒服，她看見裡面的這兩人都同時盯著自己，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進來的時候不對。

    猶豫間，豐文輝笑嘻嘻的放下了杯子，他看著高雲寒，擠眉弄眼：“那我就先去準備一下，走的時候叫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