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夾縫中生存的藥王
月一按照梟月的囑咐,太子宮一日皆對外不見客。
可是梟月去了大半日,遲遲未見歸來,月一不禁有些擔心。
偏偏又遇到緊急的情況,天帝派人來詢問太子殿下的近況。
仙臣被月一攔下,“殿下如今在休息,不見客。”
畢竟是天帝派來的人,自是不能像之前趕旁人一般,直接驅逐出去。
“本君是特意奉了天帝的旨意,前來看望太子殿下的。即便太子殿下休息了,你們這群伺候殿下的人,也應當前去稟報一聲,畢竟天帝那,還等著本君回話呢。”
月一見著難以打發走的仙臣,不禁有些為難。
仙臣見月一愣著半天不動,不禁有些氣急,“太子殿下平日裏就是這般教你們的嗎?目無尊卑,竟敢連天帝的旨意也不聽了!”
月一見仙臣搬出天帝,自是不能將自家殿下牽連進去,急忙跪下請罪道,“是屬下無禮,望仙君息怒。”
仙君也不敢直接懲治月一,畢竟這是太子宮,而且誰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個極為護犢子的人,若是懲治了他的手下,怕是哪一天他的地位也不保。
“行了,趕快去回稟你們的太子殿下。”仙臣一臉不耐煩的催促著月一。
月一的神色依舊是那般的沉重,仙臣見使喚不動他,便換了一個人,吩咐一旁候著的月三,“你去!”
月三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月一,有些不解,無奈只能遵命,卻又被月一攔住。
“月一!”月三不禁有些擔心的提醒道,“此人可是天帝派來的,若是一個不慎,殿下可是會受到連累的。”
其中的厲害,身為梟月身邊最為得力的住手,他又怎會不明白。只是如今太子殿下還未回來,前來的人又是天帝派來的,若是被他發現殿下並未在天宮中,那就麻煩大了。
一旁的仙臣見著幾次三番阻攔的月一,不禁有些氣憤,“區區護衛,竟連天帝的旨意也敢反抗!”
月三見仙臣氣急,不由得想為月一求情,“仙臣大人,月一他只是奉旨行事,不是要違抗天帝的旨意。”
仙臣可顧不得那麼多了,冷聲斥責道,“若是今天不教訓這般囂張的奴才,那日後不知別人要如何在背後編排太子殿下呢。”
月三見著非要整治月一的仙臣,不禁有些慌忙,“月一!”
相較於月三的慌亂,月一倒是一臉鎮定之色,徑自跪在了仙臣的面前,俯首道,“屬下任憑仙臣大人責罰。”
仙臣見著臨危不懼的月一,很是氣憤,即便自己用懲治威脅,對方也不為所動。
“那本君就替太子殿下好好懲治一下你這猖狂的奴才!”
手上的威力,還未落到月一的身上,卻感覺到身後的一席寒意。
仙臣不敢置信的轉身,卻見一雙冷眸直接貫穿他的靈魂,冰冷的寒意射穿他整個人。
“太子,殿下......”仙臣的牙床都開始打顫。
梟月一臉凜意的盯著眼前被他震懾住的仙臣,轉眸望向跪在一旁的月一,冷聲道,“本宮的人,何曾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起來!”
月一見著回來的梟月,吊着的心,不禁落下。
“是!”月一凜然起身,神色之間有著與梟月幾分相似的氣勢。
仙臣見著莫名出現的梟月,神色都倉皇了,不是說,太子殿下臥床嗎?怎麼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
“太子殿下,臣是奉天帝之命,來詢問太子殿下的傷勢的,不知殿下的傷可有大礙?”
聽著仙臣略有試探意味的語氣,梟月心底不禁泛起冷笑,沉聲道,“本宮無礙。”
仙臣不禁蹙眉,隨即又道,“可是這奴才竟說,太子殿下需要靜養,不見客,就連臣也不見,差點讓臣誤以為太子殿下的傷勢很是嚴重呢?”
梟月見著虛情假意的仙臣,不禁冷聲道,“本宮不想讓天帝擔心,這段時間本宮確實需要靜養,你若是沒有什麼事,便回去吧,好讓天帝放心。”
仙臣忘了一件事,即便如今的梟月被沒收了很多權力,但他仍是太子殿下,仍是這天宮之上強大的存在。
仙臣見著梟月很是不悅的臉色,訕訕道,“是,天帝想必是等急了,臣就回去回稟天帝,好讓他放心。”
絲毫不敢做任何停留,跪安後,就慌忙的跑了。
“咳,咳咳~”月一與月三不禁震驚的看著臉色慘白的梟月。
“殿下!”月一直接將梟月扶回寢宮,急忙讓月三去找來月二。
“本宮無事。”梟月爲了能夠趕快回來,多損耗了一些靈氣,所以這纔會一時勞累過度。
月一見著呼吸緩慢的梟月,不禁皺眉,見著月二來了,急忙拽過他,“快,給殿下看看!”
月二也是被梟月慘白的臉色嚇到了,急忙檢視梟月的身體。
診斷出,梟月只是因為靈氣損耗過多後,方纔淡定些。
“殿下,這段時間內,您真的不可在擅動靈氣,否則。”
“行了,本宮心裏有數,你先下去吧。”
月二熟知梟月的脾氣,便也不再多勸,只留個眼神給月一,讓他好好照顧殿下。
月一會意,讓月三與月二一同出去,而他留下服侍梟月。
梟月見著垂眸為他倒水的月一,沉聲道。“今日,倒是委屈你了。”
月一微微俯首,將茶杯放在梟月的手上,恭敬道,“殿下交代的話,月一自當全力完成。今日若不是殿下及時趕回,月一也不能安然的在這服侍殿下了。”
一想到先前那仙臣囂張的氣焰,梟月的眉宇便微微凜起。
若是以前,即便他們是天帝身邊得力的心腹,但也不敢直接在他太子宮中大呼小叫,如今倒是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今日那仙臣有些奇怪。”月一神色凝重的開口。
梟月不禁轉眸,沉聲問道,“怎麼?”
“那仙臣雖說是奉了天帝的旨意前來詢問殿下的傷勢,但是在屬下言明殿下需要靜養不見客時,他卻固執著非要見到殿下的麵。這讓月一有些懷疑,今日那仙臣會不會是天帝派來試探殿下的?”
月一的懷疑其實梟月也早有疑慮,區區一介仙臣,即便他如今重權被奪,但他依然是太子,地位也不是他可以任意攀附的。
能讓那仙臣如此肆無忌憚的,唯有他背後還有一個比他更大的靠山,如此他自是不必畏懼。
若是說這天宮之上還有誰的地位高於他,除了他那威嚴的父帝,還有誰。
“月一,今日的事你辦的不錯。”
聽到梟月的誇讚,月一併未有絲毫的喜悅,而是一臉的陰沉,“殿下,今日您去赴約,可有所獲?”
梟月微微沉眸,“月一,明日幫本宮將藥王找來。”
月一雖然不明白梟月的打算,但仍是恭敬的遵命了。
翌日,清晨月一就將藥王請來了。
“拜見殿下。”藥王恭敬的朝著梟月行禮。
“起來吧。”梟月望向月一示意他先出去,月一會意轉身離去,還特意將門帶上。
藥王見著氣氛有些奇怪,不禁疑惑道,“太子殿下,今日召老臣前來,可是傷勢的問題?”
梟月望著藥王緊張的神色,沉聲道,“藥王果然是多年侍奉在天帝身邊的老臣,本宮還未開口,便已猜到召你來的目的。”
藥王聽著梟月的話,感覺有些奇怪,但是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奇怪。
“在這天宮之上,有事找老臣的除了看病,也沒其他事了吧。”
梟月不禁微微挑眉,揚聲問道,“是嗎?”
藥王見梟月的語氣不對,不禁抬眸反問道,“難道殿下覺得老臣除了醫人外還能做什麼?”
梟月略有深意的望著反問著他的藥王。
“今日召藥王前來,確實是爲了醫治傷勢。”
藥王聽梟月如此說,便上前一步,“殿下將手伸出來,先讓老臣搭脈。”
過了片刻,藥王不禁蹙眉。
梟月見著藥王蹵起的眉宇,若有所思的問道,“藥王,本宮的傷勢很嚴重?”
藥王收回思緒,迴應道,“殿下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老臣給殿下開一副方子,按時服用,只要近日多多靜養即可。”
“既然不嚴重,那為何本宮見藥王方纔的神情,竟那般的震驚呢?”
梟月冷不丁的質問著藥王。
藥王感覺到梟月的冷眸正在盯著他望,故不敢抬眸。
若是傷重那還好說,請他來方纔合情合理,但是如今,並無大礙,偏偏興師動眾的一大早就派月一將他召過來,豈不是很奇怪。
梟月見藥王不敢回答,繼續道,“藥王,本宮今日召你前來並不只是爲了醫治一事。”
藥王的神色並未有太大的變化,明顯也是猜到了。
“本宮需要你在天帝面前隱瞞本宮的傷勢。”
聽到梟月的話,藥王微微驚訝,“殿下,天帝一向不會召老臣詢問此事,您為何要?”
梟月轉眸,擺手道,“若是不會,本宮也不會找藥王您來了。”
聽著梟月話裏有話,藥王滿臉的疑惑。
“殿下需要老臣如何隱瞞?”
“告訴天帝,本宮只需靜養幾日便可無礙。”
藥王聽著梟月的話,不禁震驚,這是隱瞞嗎?這不是事實嗎?這太子殿下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殿下?”
梟月微微搖首,沉聲道,“但若是天帝再召你詢問時,你便要說,上次的傷勢,是本宮故意要你隱瞞的,實則本宮的傷勢很重。”
藥王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
“這就是殿下要老臣所做之事?”藥王不確定的問道。
梟月微微頷首。
“可這是欺君啊,若是被發現,那老臣豈不是受到連累?”藥王神色之間有些猶豫。
梟月見著有些卻步的藥王,不禁沉聲道,“藥王,又不是這一次欺君了,又有何好顧慮的?”
聽著梟月的話,藥王不禁震驚,“太子殿下,這等話,可不能亂說。老臣一向安分守己,何曾欺瞞過君上?”
見著藥王甚是氣憤的模樣,梟月的心間不禁泛起冷笑,“看來藥王是老了,記性不大好了啊。要不要本宮提醒你一下?”
藥王見梟月滿含深意的冷眸,心底驀地一寒,“老臣從未做過欺君罔上的事,太子殿下又何必在這危言聳聽?”
好一個從未做過!
“藥王可還記得魔蛹之毒一事?”
見梟月再次提及魔蛹之毒,藥王的臉色不禁僵住。
“藥王為何要煉出魔蛹之毒?而後因此毒發生了何事?想必藥王還沒忘記吧?”
藥王見著梟月步步逼近的身子和那寒冷徹骨的冷眸,忍不住後退。
“老臣,,老臣。。”
見著連話都說不齊全的藥王,梟月便知他要的效果已然達到了。
“太子殿下,您怎麼會知道當年,魔蛹之毒一事?”藥王強壓下心底的震驚,一臉困惑的問著梟月。
當年的事,除了涉及其中的人外,根本不會有旁人知曉。
梟月若是想知道,天帝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藥王,可還記得您救下的一個人?”
在聽到梟月的話後,藥王的臉色就越發的不好了。
“他讓本宮帶一句話給您。”
藥王聲音微顫的問道,“什麼話?”
“助紂為虐必當自食惡果,這個教訓他算是徹底領教過了。”
聽著梟月的話,藥王的臉色是徹底的變了。
藥王一直扶著旁邊的桌子,穩住自己身子,儘量不讓自己倒下。
待消化完梟月傳遞的訊息後,藥王的情緒才稍稍平定下來。
“藥王,如今你可否答應本宮?”梟月見藥王好點的神色,便不再等待。
藥王深深的望了一眼梟月,最終頷首。
“那本宮就多謝藥王的出手相助了。”梟月朝著藥王微微俯首,算是敬意。
藥王急忙扶起梟月,“殿下,那人可還好?”
梟月自是知道他問的是誰,沉聲道,“一切都好。”
藥王的緊張的神色微微好轉,跟梟月絮叨一番後,便拂袖離去了。
而一切不出梟月所料,藥王還未回到藥王谷,便被天帝喚去。
“拜見天帝。”藥王剛從梟月那回來,便又被天帝召過來,這一天之內,不知要經受多少的驚慌。
天帝見著藥王有些奇怪的神色,不禁疑惑道,“藥王,你的臉色不大好啊。”
藥王一時間還難以從梟月所告訴他的話中緩過來。
“啟稟天帝,或許是近日藥王谷中要做的事太多了,勞累多了所至。”
天帝滿是深意的望著藥王,“喔?是嗎?方纔見藥王這樣的臉色還以為是太子的傷勢很重,讓藥王竟這般的驚恐。”
藥王的神色不禁一頓,隨即反應過來,“太子殿下的傷勢並不是很重,臣已經開了幾服藥,只要太子殿下靜心修養幾日,大可痊癒。天帝大可放心。”
聽著藥王的話,天帝也稍稍放寬了心,方纔見藥王的臉色,著實他很擔心梟月的傷勢。
“既然這樣,那太子的傷勢,就有勞藥王了。”
聽著天帝極為客氣的語氣,藥王不禁心間一寒,每當天帝用這般語氣待人時,必定不會那般簡單。
“既然太子殿下的傷勢沒那麼嚴重,那為何藥王竟在太子宮呆了那般久呢?”天帝的凜眸徑直落在藥王的臉上,絲毫不放過他任何神情。
藥王神色有些倉皇,幸而在梟月那已然接受過一番心理的歷練,這才未被天帝看出什麼破綻。
“太子殿下讓臣給他多配置一些補元氣的丹藥。”
“除此之外呢?”天帝可不信梟月將藥王逗留在太子宮那麼久,竟只是爲了一些丹藥?
藥王不禁抬眸,沉聲回稟道,“太子殿下還向臣詢問了關於那些被吸乾精血而亡的仙官的事。”
天帝的凜眸驀地一沉,“他問這些做什麼?”
藥王的眉頭微微蹵起,“或許是爲了調查案件吧?其間的真實原由,臣也不知,畢竟是太子殿下,臣也不好多問。”
聽著藥王的話,天帝不禁陷入沉思,他不明白梟月為何還要去調查那些死去的仙官,難道還是不相信他?
天帝微微收回思緒,見藥王還站在底下,不禁沉眸,隨即吩咐道,“既然太子殿下沒事,那你就先回去吧。”
藥王見天帝讓他離去,神色之間不禁驀地一鬆。
微微行禮後,剛邁出步子離去,卻又被喚住。
“藥王,若是日後梟月再找你,你要記得及時向本帝回稟,還有要記得哪些話該講,哪些話不該將!”
聽著天帝略帶凜意的話語,藥王不禁心凜,隨即拱手遵命道,“臣只是醫治患者,其餘的事與臣無關。”
見藥王很是識趣,天帝也稍稍放下了心,“下去吧。”
從天帝那矇混過關的藥王,不禁拍在一旁的欄杆處拍著胸口喘氣,還真是有驚無險。
他倒是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那般的料事如神,天帝竟然真的召見了他。
不僅如此,就連問的問題也被梟月猜到了。
而藥王回稟天帝的那些答案,正是梟月提前教他的。
在這對父子之間,藥王還真是左右為難的很。明明他只是一個醫者,偏偏要牽扯進這麼大的權鬥中,真是要玩死他。
反正既然都做出了第一步,那這接下來的路,即便他不想,也只能被迫著走下去。
藥王不禁哀默的抬頭嘆息一聲,徑自朝著藥王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