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大打出手
一道道炙熱的視線粘著神靈遺像滾來滾去,高臺之上一片如死亡般的寂靜。
南宮飛狐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到自己的兒子癱軟在地。
不知道是誰最先喊出“南宮父子中毒了!王朝的任命書還沒有下發,到時候誰持有神靈遺像,誰就可以成為城主!”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了。
激盪的靈力波動爆發,一個又一個或光芒耀眼或波動晦澀的法術、飛劍、法寶在高臺上交織出死亡的光影。擅長火系法術的蔣家,擅長飛劍殺敵的方家,擅長咒術的邪老僧。。。一開始或許是爲了爭奪神靈遺像,但是很快就演變成了所有人的敵對和競爭,監管者和流民的後代血液中的衝突本性被激發,一切都在向着不死不休的局面發展。
南宮獵狐是最先被幹掉的,衰弱無力的他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又是神靈遺像的持有者,自然成爲了眾人集火的物件。他生龍活虎的是時候或許還會有人顧忌,但是現在,他自然成爲了待宰的羔羊。
沒人知道第一道法術是誰打出來,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先打的總比後打的好。只要有人開了頭,戰鬥就不可避免的開始了。
南宮飛狐是第二個被集火的,也是最先逃離現場的,觀神境的老狐狸行走江湖那麼多年,自然不會對突發事件毫無準備。只是用八卦遁符逃離的他無法帶走自己的兒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毫無還手之力的兒子被砍成肉泥。
血淚在這位老人臉上肆意縱橫,仇恨的雙眼臨傳送時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只是此時已經沒人在乎了,一箇中了毒實力大不如前的老頭子,誰會放在心上?就算他恢復了又怎麼樣,大不了拿著神靈遺像遠走高飛。
沒人注意到南宮獵狐身上的儲物袋已經消失,百花瓊漿液自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長生離開高臺後立刻換了一身行頭,迅速返回了古月客棧,他和臺上的那些勢力代表不同,很清楚南宮家族的能量遠不止這一點,不然絕對無力在秘境發動幾千人上奴隸開採晶石礦脈,南宮獵狐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整個踏狐城的其餘勢力聯合起來與南宮家族相比或許佔據著絕對的優勢,但是當這些力量分散之後,南宮家族纔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
客棧的普通房間內,高高瘦瘦的年輕人正檢視著手中的儲物袋,細數著自己的戰利品。
“百花瓊漿液,築基主要的藥物之一。丹藥一堆,看起來品級不低,可惜大多數我用不上。。。法寶,都是七品以下的,嗯這沒什麼好看的。下等晶石都沒有,中等靈晶兩百個,上等靈晶二十個,真有錢。”
作為地方一霸,南宮獵狐的本錢不可謂不雄厚,要知道即使是在大觀書院這種已經具備了工業化製備靈氣產品的地方,一顆上等靈晶也足以值一個八品法寶了。而對於大多數的新生來說,第一年能擁有一個八品法寶就足以稱得上是生財有道。
這些還僅僅只是他帶在身上的東西。
“這是,嗯,這是半個令牌殘片?”在一堆堆流光溢彩的寶物晶石裡,楚長生髮現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半個巴掌大小,黑黝黝的古樸令牌,上面畫滿了神秘而繁複的花紋。
“莫非是傳說中的寶物令牌,能開啟上古大能墓葬那種?”楚長生充滿惡趣味的想著,順手將令牌當做戰利品塞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準備回到大觀書院之後交給大觀書院的長者先生們檢視。
百花瓊漿液是自己最大的收穫,有了它自己踏入築基這一境界就有著更大的把握,作為天底下很可能絕無僅有的修真者而不是修仙者,每踏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旦大觀書院打出修真復興的旗幟,自己這個直接傳承自遠古修真者的人肯定首當其衝。
相比之下,神靈遺像則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藉助他人的力量修行,猶如被收租一樣一茬茬的收割修為,哪怕修為能夠更快上升楚長生也堅決不要。
只有握在自己手裏的,纔是真正的力量!這個力量道理幾萬十幾年前的修真者就已經明白,如今的修仙者卻反其道而行之,甚至以自己修的是什麼仙人,拜的是什麼神而互相攀比。
“局勢攪混了啊,可以執行下一步計劃了,希望他們打得不要太狠,免得仙寵出世的時候壓根就沒人爭奪。。。。。。”楚長生將右手食指豎在鼻尖之前,左手託著右胳膊,緩緩地在鼻尖上下滑動,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南宮獵狐死了,南宮飛狐應該會盡全力查處殺死他兒子的兇手,神靈遺像不知道會落在誰手裏,可以當做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手段。。。啊還得查一查最後是誰拿到了神靈遺像,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喊那一嗓子打出那一劍了。”他碎碎念着,“如果這麼直接引導視線到沈永珍身上,恐怕他們也不會信吧,還是得想個辦法迂迴才行。”
“有了!”他猛地打了一個響指,“我可以把沈永珍拉進來啊。”
“老爺,廣場中央那裏的戰鬥好像已經平息了。”酒樓裡,煥然一新的傢俱顯然是做過了加固處理。沈永珍慵懶的靠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手裏捧著一本古籍,一名僕人進來悄聲說道。
“爲了一個神靈遺像,一個偏遠小城的城主之位打得腦漿橫飛,生生死死,土包子到底是土包子。說吧,這次神靈遺像落到誰手裏了?”沈永珍慵懶的詢問道,眼光直接沒從書上移開,彷彿這場牽扯了大半個踏狐城,無數人搶破頭的神靈遺像只是個丟給狗的木棒。他的語氣就像是問“狗咬住木棒了嗎”一樣。
“老爺英明,好像是落在方家手裏了。”僕人習慣性的拍了句馬屁之後回答道。
“那無所謂,方家成就最高的那個小子也不過是剛剛踏入神脈境而已,完全不用擔心。只要不影響我們爭奪仙寵就所謂。對了,知道姓的那個小傢伙去哪了嗎?”
“回老爺,小的無能,那天在楚先生出門之後就跟丟了目標。”
“來無影,去無蹤,還絲毫不受我的威壓影響,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不知道是哪位大家族的子弟。。。只要不是大觀書院的弟子就好。”
南宮府邸,光彩奪目的屏障將整個南宮府邸包裹起來,無數繁複的法陣在屏障之內運轉,明明滅滅。
一陣陣的咆哮聲傳來,南宮飛狐像是一頭受了傷的獅子,張開血盆大口擇人而噬。這位已經執掌踏狐城超過四十年的老人在此刻展現了他多年上位者的氣勢,完全足以壓住絕大部分人甚至是絕大部分修士。
可惜得是,在他面前只有一排排跪著的奴僕和管家。
“我南宮家族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大辱!給我查,查出到底是誰假扮了僕人混了上去,又是誰給他做的保證。讓他安然無恙的上去了!兔崽子,狗熊,孬種!誰主管本次的大典排查?!”
一個胖子驚懼著顫巍巍的起身,南宮飛狐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冰雪幻化成的無數稜刺直接密密麻麻的扎穿了他的身軀。
“該死,你們都該死,你們所有人都該為我的兒子陪葬!”他憤怒的咆哮著,半座園林都被這聲音大吼的瑟瑟發抖,甚至連多年盤踞,無法突破的境界都有了鬆動的跡象。
另一邊,楚長生打定主意之後,準備開始初步的煉化藥材。
無論如何,陰謀詭計都只是補充,只有實力纔是真正的王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無謂的掙扎。
只是在準備開始煉藥之前,他還是沉沉的嘆了口氣,眼前又浮現出了在秘境見到的那一幕:
起伏的山脈之下,是如同螞蟻般在礦井中穿梭的礦工們,由於靈氣礦脈聚合在一起的不穩定性,修士根本不能深入的接觸礦脈,所以靈晶,這一最重要的修仙資源的開採,反而是由毫無法力的普通人支撐起來的。
由於缺乏防護,高強度的勞作和高濃度靈氣環境的長期浸染,大多數的礦工都活不了幾年——但是他們的修仙者主人們本來就是把他們當做短期消耗品用的,很多礦工一天精疲力竭之後泡上修仙者準備的藥泉之後立馬恢復如初,代價卻是壽命的大幅縮短。
監工們拿著長鞭和各種刑具站在礦井之上,隨時對身體虛弱倒下的人用以極刑,督促著他們挖的更深,更多——至於損耗,沒有關係,反正凡人多得是,總比用牲畜划算的多。
累累白骨積聚在平原之上,形成新的山脈。
這就是修仙界看似一片繁榮的原因——以整個人間失去活力為代價,而這些繁榮的大多數成果,又被天上的那些神仙們收割走了。
這就是所謂修仙的本質——掠奪,掠奪別人的資源,完成血腥的原始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