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書院 其三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對於讀書人來說,讀書讀出一個境界是一種奢侈,更是一種追求。更何況在萬古之前有人摸索出修行之道後,由虛化實,無中生有也不再是痴人說夢。當然,這句話也有著窮苦書生的自嘲,現實中什麼東西都沒有,只能從書裡面去求了。
只是無論如何,書生的意氣風發到底是有底氣了許多。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當楚長生一頭撞向石頭後,非但沒有頭破血流,反而眼前一黑,接著便是豁然開朗,隨後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舉目望去,千里煙波浩渺,雲蒸夢澤,幾人所站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巨湖岸邊,身後仍舊是那株數百丈高的巨大桃樹,綠蔭森森,只是桃子稀少了許多。一塊方形巨石佇立在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顯然就是他們所進來的地方。
一個白毛松鼠竄到了楚長生的肩頭,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一點也不可愛,反而頗有賊眉鼠臉的樣子。小傢伙頗通人性的人立而起,朝著楚長生拱了拱手,又搖了搖爪子,似乎是在提醒楚長生這一切不是假的。
“小松,別鬧。”段住有點無奈的輕輕一掃,名喚小松的白毛松鼠便三兩下躥下地,朝著遠處跑去了。
“小松是我們下山遊歷時偶爾發現的一隻松鼠,當時小傢伙被飛禽所傷,已經開腸破肚奄奄一息,幸虧當時遊歷之人中有精通藥理的,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試了試。沒想到真的救活了,於是便隨著我們回到了書院,從此每有新生來它就會過來熟悉熟悉,可以說每個書院的學生都是這個小傢伙看著長起來的。其實小傢伙很通人性,頗得院內夫子學生得喜愛,就是有時候。。。有點賤。”段住似乎頗為溺愛這個小傢伙,從懷中掏出兩個松子遠遠的扔了過去。
“我說。。。。。。段住兄。”楚長生還沒有回過神來,宛如夢遊。
“怎麼了?”
“這裏是哪啊?”
“大觀書院啊。”段住一臉理所當然道。
想了想自己來時見到的半山腰巨大桃樹,以及那崎嶇不平的山路,再聯絡到眼前的巨大湖泊,楚長生心想信你就見鬼了。
段住很快就想通了楚長生的疑問,頓時一拍腦袋苦笑一聲:“又是我疏忽了,忘記和你說了,這裏就是大觀書院。大觀書院雖然是凡間勢力,只是八百年前本朝立國之時,時任院長是一位法力通天的大乘修者,於是就以大法力乾脆的開闢了一處秘境供學院師生做學習之所。”
不待楚長生髮問,段住就又幹脆的解釋道:‘“和那株桃樹一樣,秘境除了能夠容納人之外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歷史上書院曾經多次開放秘境供尋寶的修士主動探查,可惜就算掘地三尺也是一無所獲,這才逐漸讓諸多仙家相信這座秘境之中真的沒有任何寶物。算是得到了一個清靜。”
楚長生還是滿肚子的疑問:“那當時的書院院長呢,還有為書院歷史上有修仙之人為什麼還是一個的凡間勢力?”
段住反問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大觀書院還是做著教書育人的活計,卻沒有傳授任何修仙之法吧?畢竟按照道理來說,有一個天下首屈一指的大乘期修士坐鎮,大觀書院怎麼也能成為一個二流門派纔對。”
楚長生點點頭:“確實如此。
”段住想了想,反問楚長生道:“你家鄰居是個壯漢,有一個傳家寶,你去搶,你覺得你打不打得過?”
楚長生搖搖頭。
“那如果有一天,這個壯漢走了,只留下一個幾歲的稚童,你打不打得過?”
楚長生點點頭:“明白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段住長長的嘆了口氣:“就是這個道理了,如果大觀書院是一個仙家勢力,恐怕早就被滅門無數次了。只聽說過不愛仙家的寶物,沒聽說過有不愛寶物的仙家。去所以那位院長就曾經立了一個規矩,書院內有人修行,書院不會去管,可是書院絕對不能變成一個修行門派。”
猶豫了一下,段住還是苦笑著言語到:“其實大觀書院學子多少也心有不甘,歷史上書院多次開放秘境,三宮六殿幾乎都來了一遍,其中紫薇宮更是來了足足三次之多。但是另一方面看,如果不是那位院長定下的規矩,大觀書院恐怕也早就滅亡了。就是真的倖存了下來,大觀書院遲早也會變得和那些修行門派一樣,不會再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地方。”
楚長生默默點頭,心裏卻又想起了陳南鬥多次說過的那句話:
“什麼狗屁仙人,爲了丁點蠅頭小利就能打得頭破血流,一大把年紀了還活的像個傻逼。比起大街上搶屎吃的狗都不如,修行?修傻吧!”
這時,段住伸過了手,想要拍拍楚長生的肩膀,這位有點自來熟的黑袍書生想了想似乎又覺得不妥,於是伸手回來,只是正色說道:“楚長生小友,記住,無論以後修行與否,都要牢牢記住一句話,長生不是偷生。這是那位院長最後留下來的話,也是每個人要入大觀書院的學生必須記住的一句話。”
楚長生心中巨震,只是表面不動聲色,點點頭重複一遍示意自己知曉了:“記住了,長生不是偷生。”
一聲悅耳嬌呼在兩人身後響起,驚詫中還帶著些許嗔怒。
蕭豔豔自巨石之中剛剛走出,白毛松鼠小松就直接竄了過去,三兩下竄上蕭豔豔的肩膀就要去拽那面紗。
這位望氣九層的鳳來樓花魁出手自然毫不留情,一掌就要擊斃那這隻膽大妄為的松鼠。
“不可!姑娘掌下留情!”段住一聲驚喝,身形急動,原地只留下道道殘影,竟然是後發制人的先一步一掌拍向了蕭豔豔。
天下第九美人被迫中途變招,修長白玉手掌硬接段住一招,只是耽誤了這一下的功夫,也就沒有辦法拍向小松。
受了驚的白毛松鼠尾巴上的毛蓬鬆炸起,幾乎是一步跳下了蕭豔豔的肩頭,頭也不回的朝著叢林裡亡命狂奔。
另一邊,段住被蕭豔豔一掌逼退。這一掌探出其實只用了段住四成力道,饒是如此,被一名女子中途變招一掌擊退還是讓這位人高馬大的看門書生震驚異常,也悄然收起了內心深處的一點輕視。
蕭豔豔的瑰紫眼眸異常冰冷,一掌逼退段住後收身而退,冷聲道:“上來就對著弱女子出手偷襲,這就是大觀書院的待客之道?”
段住欠身抱拳,以江湖人士的禮節致歉:“蕭姑娘勿怪,只是這隻松鼠對於我們大觀書院的意義非比尋常,段某無奈之下方纔出手,動作之中多有冒犯,還請蕭姑娘海涵。”
蕭豔豔冷哼一聲,不再答話。
段住只能一再賠禮:“實不相瞞,今天是我第一次輪值守門人,所做之處多有不妥,以後在書院之中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管開口就是,段某一定竭盡所能。”
一旁的楚長生則在默默思考,能夠與蕭豔豔對一掌而不落下風,段住的境界有多高?又達到了凡間什麼武學水平?只是不知道段在大觀書院算是什麼水平,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平的話,那麼大觀書院的學生的確確稱得上是文武雙全。
另一邊,在再一次對蕭豔豔講解了這個秘境的一些基本事情之後,段住就要轉身帶著二人進入到大觀書院。
他拿出腰間的木牌,向前走兩步插入深深的湖水之中,緊接著又攪和了一下。然後袖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大湖之中。
碧波盪漾,似乎全無變化。
片刻之後。
一道白浪形似利箭,破開水面疾馳而來。
有巨大的龜首自水中露出,千年老龜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一人多高的頭顱東聞西嗅,活似一隻小狗。
段住把木牌放入老龜口中,老龜這才緩緩靠岸,露出一部分龜殼,正好比岸邊高出些許。漆黑背殼上紋路道道,仔細看下居然全是密密麻麻的正書小字,猶如一條條漆黑鎖鏈,纏滿老龜全身。
龜背之上有多處背殼裂紋可供人立腳,足以容納數十人有餘。
段住縱身一躍跳到了老龜背上,很是輕車熟路,楚長生和蕭豔豔也隨之縱身躍起。段住對著兩人解釋道:“棲鳳州有一座巨湖,湖中有多有生存千年以上的妖物,老龜本來是湖中修煉有成的精怪,已經開了靈智,可惜卻是先天惡靈。那幾年老龜為禍一方,單單是被其吃掉的嬰兒就不下數百。仙人院長遊歷天下的時候偶遇,於是乾脆抹殺了老龜的靈慧,又打碎了它的妖丹,專門做接送書院弟子之用。我手上的腰牌就是起這個作用,當它插入水中時可以散發出無形香味,喚老龜前來。
“那大觀書院到底在哪?我們從平原到高山,又從高山到大湖,現在還要去哪?”蕭豔豔頗為不滿道,畢竟說到底求學的是楚長生,一路顛簸縱使有多大耐心也該消磨殆盡了。
“在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