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楚長生緩步走向演武場，身前是領路的丫鬟。原本他想自行前往，只是被丫鬟一句你認路嗎噎的不輕。在丫鬟反覆強調無人領路可能會因為迷路餓死在蕭府後，楚長生只好乖乖地跟著丫鬟走過亭廊層層疊疊的蕭府。

    作為鳳來樓首席花魁得宅院，蕭府的的確確配得上它主人天下第九美人的稱號。廊腰縵回，亭臺樓閣，珍奇異株隨處可見，廊中不時立著一座青銅童子像，或捧琴或吹簫。站在高處可以望到鱗次櫛比的屋頂，多為澄澈琉璃瓦，晨光下七色柔和，遠觀望之不盡，氣象萬千。

    這是楚長生第一次窺見蕭府的部分全貌，震驚之餘心中疑惑也是更濃，蕭豔豔和陳先生到底什麼關係？如果說凡世紅塵，這一世兩人年齡相差懸殊，陳南鬥在自己孩童時期就已經返回了家鄉，當時已經是垂暮老者。如果說是修為，蕭豔豔雖然是通氣卻還屬於凡人，更是遠遠不能和斬殺十萬仙人的陳南鬥相比。

    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乾脆不去想，楚長生搖搖頭，把腦子裏有的沒的都甩出去。只是慢慢吸氣，呼氣，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緩慢調整，氣血漸漸上行。

    演武場和蕭府的佈置如出一格，大氣之餘不忘於細小之處再添點綴，青玉石板鋪就的地面光滑無比，幾乎可以看出人形。幾個防止兵器的架子擺在場邊，上面斧鉞勾差刀槍劍戟一應俱全，只是最多的還是短刀軟劍長鞭，想必和蕭府上下全是女人不無關係。

    蕭豔豔早就已經和幾個貼身侍女在場外坐定，依舊是美人戴面紗的打扮，身著華貴彩裙長衣博帶的她顯然是不打算親自上場的。

    一雙秋水長眸望著楚長生，眼神裡似乎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少年遙遙拱手一拜，片刻後竟是主動走上演武場站定，似乎若有所持。

    聰明談不太上聰慧卻有十分的女子眉頭微皺，想了想點到身邊一名馬尾少女，道：“春華，上去和他試一下，點到即止。”

    名喚春華的少女相貌清秀，似乎是個啞巴，只是默默點了點頭，上臺，什麼武器也沒有用，就這麼沉默的往那一站，擺出一個很是玄妙的起手架勢，形似野馬分棕神意卻蒼涼大氣，全然無半點女子的扭捏之象。

    楚長生有點傻眼，就這麼開打了？我先上來是因為沒人陪著傻站，好歹客套一下啊！

    見楚長生沒有動作，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煩，於是率先發難，一拳遞出直取楚長生面門，竟然隱隱有風雷之聲，端的是霸道無比。

    楚長生身形疾退，雙掌交錯擋下一擊，待到少女一拳力道用盡時反手還擊，同樣是一拳直取對方面門。

    憐香惜玉？不存在的，只有贏了的人才有資格說憐香惜玉，不然只會被評價為精蟲上腦不知好歹的倒黴蛋。歷史上赫赫有名卻因為女子一落千丈的傢伙多了去了。他楚長生不覺得自己比起那些英雄好漢來運氣就會好的哪裏去。

    少女春華變招不及，卻也懶得變招，身形微晃竟然打算以額頭硬接一招。

    結結實實的一拳砸到了少女腦門上，有如重錘擊木一聲悶響，少女晃晃腦袋後退兩步，已無大礙。

    楚長生一擊得手，卻也主動後退三步苦笑不已，剛纔的一拳用足了七分力道，卻只換來了打的自己手掌發麻。

    雙方一輪過招，沒什麼特別的招式，純粹就是肉體強度、速度、與技巧的比拼。

    震驚於少女頭鐵的程度，楚長生深深呼吸，肌膚隱隱出現玉石光澤，一點紅芒遊走其上，串聯成道道紅線，若隱若現。

    對面，春華紮好被一拳震開的馬尾，重新擺好類似於野馬分鬃的架勢，少女身身姿挺拔如鬆，昂然屹立。

    場下，蕭豔豔眉頭緊皺，她身後的幾名女子彼此相望，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一抹震驚之色。

    這一次，楚長生首先發難，快若風雷，少年掌刀豎直劈下，直取春華脖頸。

    被少女以後發先至的拳頭擋住，接著一拳重重砸在楚長生腹部，發出猶如玉石一般的沉悶聲響。

    楚長生身上的一點紅芒陡然亮了許多，四處遊走，紅絲漸漸浮現成型，似乎在勾勒什麼神秘圖案一般，只是被衣物遮住，看不清全貌。

    少年悶哼一聲，手上動作卻不曾停歇，另一手化掌刀為握拳，再一次對著春華的額頭狠狠砸下。

    雙方身影再度交錯而過，這一次，春華的傷勢顯然不再是無關緊要，少女搖搖晃晃，臉色蒼白。

    楚長生大口喘息著，臉上卻帶著些許笑意，面色紅潤，顯然比少女的情況要好上很多。

    “春華，下來吧，你不是他的對手。”蕭豔豔獨特的悅耳聲音響起，宛如古琴輕彈，只是語氣冷冽，渾似十面埋伏。

    馬尾少女搖搖晃晃的走下臺去，被人攙扶著坐下。有人快步拿來冰袋等物，為春華開始療傷。

    “不錯嘛，小子，兩拳打的一個煉體六層頭暈腦脹的，是我小看你了。”等到春華坐定後，蕭豔豔再次開口道，語氣卻是自然了許多，似乎帶著由衷的讚賞。

    短短的小半盞茶功夫內，楚長生的氣息依然平穩如初，聞言面色一曬，道：“蕭夫人過獎了，小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只是內心卻暗自震驚，古法煉體一層即可擊敗現在的煉體六層，要知道今法煉體一層也只是個力氣稍微大一些的普通人而已，勉勉強強可以擊破尋常木甲一幅。

    場下，蕭豔豔輕擊手掌，“好了，本事也見過了，練武也差不多了。”

    楚長生聞言，抬腿就準備下來，不料蕭豔豔接下來卻又喚了一個人上來。讓他生生止住了腳步。

    “秋實，你上去，試試他的拳頭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