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卓，在漢江碼頭幹了十幾年的裝卸工。

    “黃經理，你找我？”

    這個人本名叫做黃志強，是在碼頭經理，一個混跡多年的老滑頭，我們暗地裏都叫她黃皮子。

    如果要說在這漢江碼頭誰最精，那麼就當屬他，也因為這傢伙平時太會算計，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喜歡跟他來往。

    來到辦公室，見到黃皮子正趴在桌子上看什麼東西，於是敲了兩下門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老梁啊，來，坐。”

    看到是我，黃皮子顯得很熱情，對於一個以尖酸刻薄出名的人，這讓我有些不適應，同時也在疑惑，他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老梁，你在碼頭幹多少年了？”

    剛坐下，黃皮子就湊了上來遞給我一包香菸。

    看他一臉獻媚的樣子，我越發覺得不對勁，不知道他心理又在打什麼算盤，於是留了個心眼沒接他的煙，但仍舊回答道：“差不多十五年了。”

    “老梁，要說在碼頭工人當中資歷最老的就數你，經驗也是最足的，我這裏有個事情讓你幫忙，事成之後，給你個大紅包，你看如何？”

    聽到有錢，我一下來了精神，這都快趕上我三個月的工資了。但同時也警惕起來，都說無事獻殷勤，在沒確定要做什麼之前還是不能輕易答應，於是試探性的問道：“黃經理，你要我做什麼？”

    黃皮子微微一笑，拿出他自己的香菸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才對我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大概在凌晨一點左右會有一批貨來，我需要你帶些人去卸貨。”

    “什麼?凌晨一點？不行，絕對不行，碼頭的規矩可是......”

    一聽到凌晨一點卸貨，我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要說我為什麼又會這麼大的反應，那就要從碼頭的起源開始講了。

    漢江碼頭自西周流傳下來，至今已有兩千七百多年的歷史，社會在發展，裝卸技術的更迭，很多的碼頭已經被集裝箱和機械技術取代，可在漢江碼頭，卻看不見現代裝卸技術的影子。

    不是因為地勢條件的限制，也不是因為經濟實力不夠，而是在漢江碼頭流傳了幾百上千年的禁忌，還有那一段段撲朔迷離的讓人膽顫的往事，讓漢江碼頭這麼多年過去，始終不敢有所改變，始終保持著人力裝卸的狀況。

    而在諸多禁忌當中有這麼一個說法，叫做“日不留生人，夜不上生船。”意思就是來碼頭的船必須在白天靠岸，並且不準任何一個外人留在碼頭過夜，就算是碼頭的裝卸工人，到了晚上也不能上外來的船舶。

    我在漢江碼頭這麼多年，親眼見過不止一次出事，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眼前，儘管工資相對很高，但很多本地人都不願意來這裏工作，只能在外地去招工人，而像我這種只能出力氣又不願意去外地打工的，就只能嚴格遵守著流傳下來的規矩，爲了平安，不敢有任何逾越。

    可現在黃皮子居然要我凌晨一點在碼頭接貨，還是外來的船，怎麼說也不能答應。

    “呵呵，老梁啊，你先不要著急拒絕，這樣如何，這些你先拿著，只要把這批貨出了，我在給你這麼多。”

    黃皮子拉住我的手又坐回椅子上，而後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滿臉堆笑的了遞過來。

    我接過包裹，入手感覺挺硬實，似乎塞了不少東西。

    好奇的開啟信封，我頓時愣住了，原來裡面是滿滿一信封的老人頭。

    “裡面有一萬，只要今晚順利卸完貨，還有一萬，怎麼樣？”

    在我愣神的時候，黃皮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不起，黃經理，雖然我很想手下這些錢，可是這活我是真的幹不了，而且現在也到下班時間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這一刻我心動了，他給出的價格比我一年的工資都多，可是想起曾經那些發生在眼前事情，最終我還是按下了心中的躁動。

    說完我起身就準備走人，這燙手的山芋不能接，這不是幹活，而是要命啊。

    “呵呵，梁卓，你真的想好了嗎？”

    剛走到門口，還沒踏出去，黃皮子突然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在身後衝我說道。

    不知為何，我心中忽然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腳步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反身看向黃皮子問道：“黃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她們想想吧。”

    就在我心中充滿疑惑的時候，黃皮子冷笑著從他上衣口袋裏抽出一張照片在我面前晃了晃。

    “黃志強，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警告你，要是敢動她們一下，我保證死也要拉著你墊背。”

    看清照片的一剎那，我一把揪住黃皮子的衣領，恨不得打爆他的頭。

    在碼頭幹了這麼多年，我知道黃皮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卻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陰險到用我的妻兒來做要挾。

    黃皮子拍開我的手，坐回椅子上後才悠悠的說道：“我的意思你很清楚，想要她們平安，你就只有一個選擇。”

    說著，黃皮子再次將裝著來人頭的信封塞進我手裏，隨即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而我望著信封，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爲了妻兒能夠安然無恙，我只能選擇自己去面對漢江碼頭那流傳了幾千年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