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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鄴都十安

    鍾邈看的目瞪口呆。

    半晌,他纔回過神來,震驚道:“這作風有些彪悍啊。”

    而柳涵璟卻仍想著“菡萏”二字,蒔袖樓裡的姑娘小倌用的自然都是藝名,且以各種花名為主,菡萏便是“菡萏”二字無疑了。

    他上一世自然沒有和青樓扯上過關係,也就從未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

    “這人值得注意。”柳涵璟坐回椅子上,繼續觀賞著其餘幾名小倌的表演。

    “確實,比扶桑公子更可疑。”鍾邈頗為贊同的點頭。

    “你看他的眼裏,全無其他小倌的那絲討好之意,反倒完全不在乎我們的模樣。性情...性情有些高傲。”柳函一時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青樓小倌。

    鍾邈附和:“就是就是,連名字都說的不情不願的,回頭問問老鴇去。”

    而剩下幾位小倌的表演,確實也沒有再引起柳涵璟的注意,實在是有“菡萏”這麼號人物出現在前,其他人的“嫌疑”也就自然洗脫了。

    之後,兩人向老鴇詢問了菡萏的年紀,得知今年剛好二十。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驚訝不言而喻。雖然不是百分百的確定,但是這名叫菡萏的小倌著實很可能就是那位姓李的公子。

    只是有些事,需要再慢慢確認。

    兩人離開蒔袖樓,天色已近黃昏。這正是一天中青樓最熱鬧的時刻,飲酒品茶,尋歡作樂。

    “小侯爺,今晚可要回侯府?”

    “不了,今晚便在醉仙齋住一宿,明天去鄴都。”

    “是。”

    翌日,柳涵璟和鍾邈買了馬匹,兩人策馬前往鄴都。

    鄴都距盛京六百餘里路,卻與盛京城截然不同,這裏飽受多年戰爭摧殘,歷經數次攻城、屠城、焚城。經歷了多個王朝的興衰,陰謀陽謀,英雄美人,權力金錢,都已經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了,榮華與笑歌,萬事盡成空,曾經盛極的紫薇宮,如今到處都是戰亂殺戮的痕跡。

    頹城百戰後,荒宅四鄰通,曾經的軍事要地,如今一馬平川,滿綠中散落著零星的村落。

    七殺樓便是以鄴都為中心的,整個鄴都都可說是七殺樓勢力範圍內。江湖人遍尋不到七殺樓的總部,殊不知,七殺樓本就不同一般門派,有巍峨的宮殿和眾多門生弟子。

    七殺樓的成員散佈在鄴都的各個角落。

    也許那個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是,潛伏城門和塔基計程車兵是,佛堂裡虔誠的信徒是,便是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構建成了神秘的七殺樓,大隱隱於市的最高境界大抵便是如此。

    柳涵璟與七殺樓的其餘成員接觸的並不多,他的任務基本都是傳達給四位堂主的,而四位堂主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如果硬要說七殺樓的總部,那自然還是有個落腳點的,便是在鄴都的閻浮提寺,背靠著的須彌山頂。

    此處原本乃佛教重地,然而連年的戰亂,讓當地信徒都不再供奉寺廟和佛祖了。

    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也許會孤注一擲,但如果結果並不理想,又如何還能保持信仰。

    於是,閻浮提寺的香火便越來越少,虛慧大師也不得不讓寺廟裏的僧人澆水種菜,滿足日常生活的基本需要。辟穀的高僧極少,寺廟裏的僧人都是要吃飯的,而沒有了香油錢,連僧佛都無法於這亂世生存下去。

    而就在此種窘境下,卻有一名剛會爬行的嬰孩,趴在閻浮提寺的門檻上,一雙不諳世事的雙眼,就這麼望著主殿裡的佛像,一眨不眨。

    發現嬰孩的僧人也不知如何該如何是好,便請來了虛慧大師,大師看著眼前的嬰孩,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虛慧大師在孩童的襁褓內發現了一張紙,歪歪地寫著三個字“莊十安”。是稍有些文化,卻也不會拿毛筆之人所寫。

    想來便是這嬰孩的父母所留,許是養不活小孩,卻又不想就這樣餓死他,便放在寺廟的門口了,盼望著出家人能慈悲些。

    世人自己都不信佛,不供奉佛,卻又希望能得其庇護,多麼可笑。

    但是,即使寺裡的日子大不如前,心善的虛慧大師還是決定親自撫養這名孩童。

    再後來,這名孩童也長大了,他日則種菜苦行,夜則禮佛、拜經、坐禪。後來,他也有了自己的法號,靜遠。是以清靜致遠。

    那一日,世上少了一個莊十安,多了一位靜遠大師。

    靜遠性喜恬淡,卻只痴佛,虛慧大師坐化之後,靜遠便接任了住持一位。虛慧大師曾言:靜遠勤修苦練居首,其進境速度十倍於爾等。

    每日,靜遠身披袈裟,面向西方,左手執磬,右手執木魚!誦經唸佛,每到夜晚,便率寺裡眾僧譯經。

    他彷彿對世事無甚興趣,不為任何紅塵之事皺眉。

    當柳涵璟登門,問可否上須彌山一觀,他也不曾眨一下眼睛,只道:三千大化世界,無一不是婆娑之境,何論南閻浮提須彌山?

    以至於後來小侯爺在須彌山頂蓋了一石屋,名曰七殺樓。靜遠大師也毫無異議。柳涵璟捐了大把的香油錢,寺廟裏的僧人也幫著一起出力。

    因此,要去須彌山頂,便必須先入閻浮提寺,而沒有柳涵璟的七殺樓,其實本就是一座空樓,是以,根本無人得知七殺樓,也就不足為奇了。

    柳涵璟同鍾邈步入寺廟內,在僧人的指引下,各自點了一炷香,既入了此地,便自然也要順俗。

    上完香,兩人隨著僧人的指引,再次見到了靜遠大師。

    而這位靜遠大師,其實並非是一把年紀的高僧,他也不過只長柳涵璟幾歲,但是遠離紅塵,一心向佛,卻是一派清冷靜寂的模樣。彷彿凡塵俗世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他本就生的高鼻深目,臉色因常年深居簡出而有些蒼白,顯得有些不近人情,高大的身軀攏在寬鬆的僧袍中。他開口的聲音,也一如他給人的感覺,無波無瀾。

    “施主。”

    他對待柳涵璟,卻似乎也僅僅是把他當作一般香客,並不熟稔的態度。

    柳涵璟也並不在意,雙手合十,道:“靜遠大師,今日又來叨擾了。”

    靜遠大師右手捏著佛珠,左手拿出一把鑰匙,遞給柳涵璟:“施主,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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