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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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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倌菡萏

    鍾邈頓時呆愣當場,這怎麼不按劇本走了呀。明明說要見見小倌的是小侯爺,叫來老鴇的也是小侯爺,這和自己有半毛錢關係。

    然而,到底是跟小侯爺朝夕相處了多年的人,鍾邈也知眼下情形,只得認下。在老鴇稍顯詫異的表情中,開口道:“那個、是這樣的。聽說蒔袖樓裡有不少小倌,今日我想一睹風采。”

    老鴇有些為難地說:“只是大部分客人都是喜歡姑娘的,這個小倌...”

    老鴇的意思,顯然就是小倌是小部分客人的愛好,難登大雅之堂,今日若是破例讓小倌上臺表演,那今日堂中的客人,明日可就不一定會來了。

    這時,柳涵璟拿出一錠銀子,比剛纔的那錠銀子只大不小,放在老鴇手中,道:“媽媽,不用如此麻煩,可否另找間屋子,讓我們單獨欣賞一番。”

    老鴇接過銀子,立刻眉開眼笑:“可以可以,柳公子和鍾公子請隨我來。”

    老鴇低聲對著侍女吩咐著,然後便輕扭腰肢,招呼柳涵璟二人去了隔壁的一間雅室。

    此處說是雅室,倒更像是酒館的一間包廂。青竹色的窗簾散發著清幽雅緻的氣味,輕紗曼舞的帷幔攏在一側,雅室內有一四方小石桌,雕花的木椅。窗子的對側,是一個臺子。牆上也應景的貼著字畫和仕女圖。

    正值晌午,柳涵璟便點了些酒菜,這又讓老鴇十分高興,誰不喜歡出手闊綽的客人呢。老鴇笑道:“兩位公子請先候著,一會酒菜上桌,便只管先吃。我們蒔袖樓的公子呀,這會還在梳妝打扮呢,等整理妥當了呢,就讓他們表演個拿手的,保管呀,讓兩位公子看的盡興。”

    柳涵璟頷首,老鴇適時退下,雅室裏只餘兩人。

    還梳妝打扮呢,不要嚇的他消化不良就好,鍾邈想著,忍不住又問道:“這單單只是看個表演,莫非能看出些什麼來?”

    柳涵璟卻故作神秘一笑,並未答話。

    鍾邈撐著下巴,思考良久,才說道:“其實看不出什麼來吧?”

    柳涵璟點頭,水光瀲灩的眸子裡,此時滿滿的笑意。

    “!!!什麼。”鍾邈怒。

    只見小侯爺在鍾邈的怒視下,慢條斯理地把酒杯滿上,輕呷一口,道:“不是你說要見識一下小倌的風采?”

    鍾邈氣的不想說話,把滿桌的山珍海味塞到嘴裏,毫無章法地亂吃一氣。當年他留在谷裡養花種草不好嗎?為什麼要追隨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鍾邈為年少意氣用事做出的決定,懊悔不已。

    餐盤撤下桌後,侍女伶俐地又續上了一壺茶,便見一名小倌推門而入。

    來人一襲青衫,容貌清秀,碧綠的簪子斜斜的插著,眉宇間凝著一股淡淡的憂愁,算不得多精緻,只是這股氣質,卻著實不凡。

    只聽他溫柔地說:“公子可喚小生扶桑,今日為公子們撫琴,公子可要點曲?”

    鍾邈抱臂道:“聽聞你是紅牌?”

    扶桑微微俯身,笑道:“不敢,只是來的時日長,認識的人多些罷了。”

    鍾邈側身問柳涵璟:“開始?”

    柳涵璟點頭應是。

    扶桑見客人並未點曲,便信手彈起了《陽春白雪》,輕鬆自在的旋律便從其指尖緩緩流淌出,彷彿眼前便能看見萬物復甦春回大地的壯麗景象。

    一曲終了,扶桑起身,又一次俯身。見客人並未說些什麼,便放輕腳步退了下去,完成了老鴇交代的事。

    自扶桑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好幾個小倌,皆有些真本事,不過卻再也沒有一人,比扶桑更出彩的。蒔袖樓的紅牌,果然不一般,哪怕只是個男子,那溫和的語氣和謙遜卻又不自卑的態度,和外面那些公子哥又有何區別?只是,生來不同命,又能怪得了誰。

    在又一名小倌即興作詩之後,鍾邈忍不住問道:“這樣看了一圈,你發現了什麼?”

    柳涵璟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卻又一言不發。

    鍾邈一見柳涵璟這表情,就心知白問,又道:“你就不能多說兩句?”

    小侯爺終於開了金口:“扶桑的琴技著實不凡,國子監的授課老師都比上不他。”

    鍾邈望天:“你就光顧著看美男表演了,有看出什麼不同嗎?”

    柳涵璟好看的眉毛微皺:“不對,感覺不太對。”

    鍾邈疑惑道:“什麼感覺?”

    柳涵璟正要回答,卻聽見一陣鈴鐺聲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伴隨著門再一次開啟,一個長相有些嫵媚的男子,蓮步輕移。他一雙秀而俏的雙足,未著鞋襪,光潔的腳裸處繫着鈴鐺。身段姣好,上身穿著大紅的短襖,腰部繫着流蘇,露出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寬鬆的馬褲,更顯其腳裸纖細。只聽他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些不耐道:“媽媽叫我來給公子們跳舞,新學的肚皮舞沒問題吧?”

    柳涵璟點頭,鍾邈自然也無異議。

    此人倒是有趣,其他小倌都撿拿手的表演,他倒是當著客人的麵,跳起了剛學的舞蹈。不過在看過之後,鍾邈也不敢小覷了他。

    他跳的並不是中原的舞蹈,而是樓蘭傳來的肚皮舞。隨著他身姿每一次的扭動和跳躍,腰間的流蘇便也不安分地左右搖擺,而那一截裸露在外的肌膚,紅衣一襯更是潔白如雪,鈴鐺聲也是清脆悅耳。而他那因為劇烈動作而泛起紅暈的臉龐,眼角的那顆小痣竟使得原就嫵媚的臉龐,更添了些媚態。

    舞畢,這人竟轉身就要離開。

    柳涵璟起身喚道:“公子,如何稱呼?”

    這名小倌止步,嘴角竟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蒔袖樓只賣藝不賣身。”

    柳涵璟語氣平淡,並未動怒:“在下清楚,也並無他意,並不想冒犯公子。只是覺得公子的舞藝了得,因此十分佩服。”

    小倌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站著的白衣公子,卻見柳涵璟眼神清明,並無其他邪念,與那些人並不同。一想,此人能讓蒔袖樓的小倌挨個表演給他看,非富即貴。想到這,他不欲再多說,輕輕丟下兩個字,“菡萏”。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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