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世外浮生
藥王谷滿目都是綠色,山麓上的丘陵土坡,並不算高。被綠植環繞覆蓋,卻都是些藥草。藥王谷裡的植物,無一不是入藥之材。
“爺爺。”這時鐘邈突然驚喜的大喊,然後飛快地跑向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邈邈,回來啦?又長高了不少。”爺爺慈眉善目地望著他。
“嗯,爺爺身體還好嗎?”鍾邈有些擔心,畢竟爺爺年紀大了,身體自然不如年輕人了,生個小病小痛的,也著實受罪。
“邈邈。放心,我們藥王谷的人呀,都能長命百歲。”爺爺慈祥地拍了拍鍾邈的肩膀。
鍾邈並不是爺爺的孫子,爺爺早年是行走江湖的郎中,也曾娶妻生子,後來在戰亂中,和妻子走散了。後來,他一邊行醫一邊找妻兒,卻偶然得知,他的妻兒早已在那場戰爭中死去了,萬念俱灰的爺爺聽江湖上人說,浮霄宮有許多同他一樣,看破紅塵,不理世事的隱士,便和許多人一樣,慕名而來。
在路上,卻碰到一婦人,竟是毒入肺腑,藥石無醫。她懷中上有一孩童,年紀尚小,僅會咿咿呀呀的發出孃親這個音。
爺爺心有不忍,便把孩童帶著,一同拜入浮霄宮下,把鍾邈當作自己的親孫子般對待,是以,鍾邈是在浮霄宮長大的。
藥王谷有不少神醫,平日痴迷煉藥,鍾邈耳濡目染,從小藥不離手,整日擺弄些書籍草藥,日子過得也算無慾無求。
到他年紀大了些,爺爺便把他的身世,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鍾邈這些年在浮霄宮過的也算開心,如今外面世道不太平,未必能比在藥王谷養草搗藥快活。
但男孩子到了叛逆的年紀,聽聞身邊人嘀咕著江湖的腥風血雨,美人英雄,卻終究還是對外面的世界,生出幾許好奇,這纔有了後來之事。
連日來,馬不停蹄地趕路,柳涵璟到底有些累了,沒有推拒鍾邈的好心,便在鍾邈的屋子內休息。鍾邈自己,卻跑去和自己爺爺擠在一個屋子裏,說自己和爺爺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說。
這一夜,柳涵璟聞著淡淡藥香,彷彿無論前方是何艱難險阻,他也能泰然處之,竟睡的格外平靜。
而高處不勝寒的某人,這一夜卻有些睡不踏實。
第二日,柳涵璟推門而出,卻見鍾邈正在他房門口,似乎要敲門叫醒他。
“這可真是巧了,小...延之。”
柳涵璟微微一笑,“多叫叫就習慣了。”
用過早膳,便要去辦正事了,兩人再次穿過瀑布,來到花海的另一側。此處是崑崙虛山麓的至高處,待走到浮生殿所在的山巒之下,便見有護衛模樣的人,候在一旁。
鍾邈晃了晃腰間的一塊令牌,那護衛二話沒說,便命令其餘兩個護衛,把纜車放下,讓柳涵璟二人乘坐。
“這麼大方就讓人上去,萬一是壞人,他們倒也不擔心宮主安危?”柳涵璟懶懶地倚靠在纜車壁上,漫不經心道。
鍾邈笑道:“這纜車最多也就乘坐四人,即使上了浮生殿又能興起什麼風浪。浮生殿高手如雲,哪怕是侍女,都是有功夫的。”
“想來也是。”柳涵璟話沒有說完,心裏腹誹,若沒點武功,萬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小命不保了,確實大意不得。也不知道這些宮主是怎麼想的,非要把宮殿建的如此高,當真是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嗎。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到了浮生殿的門口。
望著眼前金碧輝煌的三層宮殿,柳涵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浮生殿,名字叫得出塵,卻不想,宮殿竟建造的如此奢靡。
鍾邈畢竟也算是半個浮霄宮的人,諸如此類的想法,柳涵璟也只能放在心裏。
浮生殿門口站著一排的護衛,身上著統一的服飾,比山腳下的人,自然是要多了不少。
“兩位,有何事?”護衛語氣還算客氣地問道。想來,護衛對鍾邈和柳涵璟雖無印象,但也知定是浮霄宮的某位隱士。
“我們有事想要見宮主,不知可否傳達一下。在下鍾邈。”鍾邈說著,拿出腰間令牌,又指了指柳涵璟道:“這位是宣平侯府的小侯爺。”
護衛互相看了看,心道,莫不是連小侯爺都瞧上浮霄宮了,這朝堂竟如此無趣?
護衛長道:“兩位請稍等,我這就進去通報。”
柳涵璟抬頭望向宮殿,卻只是緊緊握了握拳。隨後,他又舒展開了手,笑道:“宮主這處,倒是安全的很。”
鍾邈道:“整個浮霄宮都很安全呢,我記事起這麼多年,從不曾發生任何禍事。”
柳涵璟俯身看著這恍如仙境的地方,低低道:“這裏沒有滔天權勢和財富,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藥物和武功秘籍,自然少了這些爭鬥。”
所以,他這樣做,是否正確?把這麼一個世外桃源捲入爭鬥,是否有必要呢?再說,那個人,又如何去說服他?
柳涵璟微微嘆氣,罷了。既然都已經來了,總不能臨陣退縮再回去罷,這樣猶豫不決,連自己都有些看不起。
心思百轉千回,卻也只是一盞茶的功夫。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挑選的不太對,先前那名護衛道:“宮主目前不在殿內,想來是去修習武功了。”
柳涵璟聽聞護衛所言,一剎那間,竟覺得是否是那人故意為之,轉念卻又笑自己想得太多,都過去九年了,那人說不定早已忘記自己是誰了。
兩人坐著纜車又下了山,在浮霄宮內四處亂轉。鍾邈總能碰上認識的人,畢竟誰沒生過病呢,基本都和住在藥王谷的幾人打過照面。哪怕這幾年鍾邈一直不在浮霄宮內,旁人卻還是記得他的。
這一天,兩人看過騷客文人吟詩作對,也看過武林高手舞刀弄槍,下棋,書法,彈琴更是一樣沒漏,浮霄宮人才濟濟,名副其實。
只是這些人,哪怕驚才絕豔,既生了退隱之心,自然不會再投身江湖廟堂了。畢竟這裏的生活是如此自在快活。
想他上一世,把所有時間都傾注在這天下大事上,最後換來的又是什麼結局呢,不過一場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