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染顫著聲音，一臉痛苦的看著站在面前的荼蘼。腦海裏不斷閃過以前荼蘼那張單純小丫頭的臉，和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根本完全不一樣。為什麼，明明他已經放棄利用荼蘼。明明他已經想明白她在自己心裏有多麼重要，可是為什麼她也要站在他那一邊。為什麼，為什麼？

    偃染視線從荼蘼臉上轉移到城牆上雲曜的臉上，這一刻黑暗漸漸侵襲他的心臟。眼前被血紅席捲，妹妹和母親慘死的樣子充斥他的腦海。也是從那一刻，理智漸漸喪失。緊捏弓弦的五指慢慢鬆開，長劍呼嘯而出，直指雲曜。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偃染自己也反應過來自己放開了手，只有從一開始就在防備的荼蘼有反應。她轉身將手裏的石頭朝雲曜的方向扔過去，石頭擊中雲曜的胸口，石頭炸裂開。形成一陣黑色的煙霧，將飛射而來的燧木箭擋下。雲曜毫無損傷，雲森狂奔到他身邊。在發現雲曜毫無損傷之後，眾人的視線落在了剛纔有奇怪動作的荼蘼。

    下一刻，引入眼簾的情景讓眾人皆怔。滿身是血的荼蘼躺在偃染的懷裏，胸口插著一根以寒冰幻化的羽箭。寒冰羽箭在燧木箭射向雲曜的時候，因為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下意識的反擊。兩支箭在空中錯過，直指對方。

    荼蘼在轉身朝雲曜扔出石頭的時候，她看到了寒冰羽箭。立即便是撲向了還在發愣的偃染，寒冰羽箭就這麼從後背直接貫穿了荼蘼的心臟。明明痛的沒了知覺，可她嘴角還是帶著笑。還好，還好兩個人都沒有死。

    她改變了，她改變了兩個人的結局。

    “不要......丫頭，丫頭你醒醒。”燕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衝到偃染身邊。將渾身是血的荼蘼抱到了自己的懷裏，伸手去按住正在不斷冒血的傷口。感覺只要他能把傷口堵住，讓血不再流，一切就能回到荼蘼受傷之前的樣子。

    “哈哈哈，你殺了她。你終於親手殺了她，你知不知道。她就是荼蘼，荼蘼上神的荼蘼，哈哈哈哈......”偃染突然瘋狂大笑起來，指著雲曜，狀若瘋魔的說著。時笑時哭，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開心還是痛苦。

    荼蘼上神的荼蘼，所有人都傻了。都因為這句話而震驚，可是卻沒有人覺得他在說謊。因為這一刻他的狀態已經說明了一切，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必要說謊了。

    雲曜腳踏牆臺，從城牆上飛落下來。徑直衝向已經奄奄一息的荼蘼，他信了。他相信偃染的話，因為他自己也曾經無數次的懷疑過。

    她顫巍巍的伸手，想要去觸碰。荼蘼微微轉頭，朝雲曜露出了一抹微笑。微笑入眼。荼蘼也在眾人目光中慢慢化作一朵荼蘼花，就這樣慢慢凋謝。落入泥土，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曜撲倒在地上，雙手不斷抓著荼蘼消失那裏的泥土。好像只要他夠快，荼蘼還能被他抓回來。

    燕雲握緊荼蘼消失時落在自己掌心的兩個鈴鐺，深呼吸加下緩緩站起來。啞著嗓子開口：“你當初和彼岸花做交易，以摯愛換力量。果不其然，迦葉樹是荼蘼帶給你的。你也爲了迦葉樹的力量害死了你的摯愛。到現在，你不願意承認嗎？”

    燕雲伸手戳著偃染的心口，一字一句的質問，讓偃染神情萎靡到了極點。

    “你呢，自以為聰明。覺得自己欠偃染太多，設下這麼一個天大的棋局。一步一步引著偃染得到迦葉樹，一步一步讓偃染慢慢掌握妖界實權。一步一步引著他帶軍反叛，任由他君臨城下。你根本就是爲了把妖王之位名正言順的交到偃染的手上費盡了心機，可惜呢，和他一樣，算漏了自己的心，”

    算漏了自己的心，這一個疏漏讓妖界當代的兩大強者陷入瘋魔。一場聲勢浩大的反叛就這麼沒頭沒尾的結束，在荼蘼死後。偃染離開，雲曜瘋魔。叛軍就這樣消散，妖界也漸漸平息。

    混沌中，荼蘼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皆是雕樑畫棟的殿宇，翻身起來。荼蘼伸手摸了摸之前被寒冰箭貫穿的位置，此時完好無損，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視線裡出現一雙赤著的玉足，荼蘼抬頭看去。

    下一刻，她眼裏帶淚朝著來人撲過去。直接撲到了來人的懷裏，號啕痛哭起來。

    來人是個面容精緻的姑娘，姑娘身上穿著淡藍色的衣裙。一頭秀髮就用一根木簪簡單的盤著，簡單卻別緻。姑娘的手掌落在荼蘼的頭頂不斷撫摸，安慰著她。

    哭了好一會，荼蘼才直起身。還不斷的抽咽著，小臉哭得紅彤彤的。

    “都睡了一百多年了，怎麼眼眶裏還有這麼多的眼淚啊？”姑娘輕輕開口，直接語出驚人啊。

    果不其然，荼蘼被嚇得愣住了。還一抽一抽的呢，眼裏大大的疑惑。

    “雖然在妖界那個不過是你一個分身，但你也算重傷。再加上在妖界的時候斷斷續續的損失的本源靈力，只睡了一百多年還算好的了。”姑娘伸手擦去荼蘼臉頰上的淚水，微蹙著眉頭看著荼蘼。

    提起妖界，荼蘼想起了在那裏發生的那些事情。荼蘼的神情瞬間萎靡下來，

    “怎麼樣，明白了嗎？”姑娘淡淡的聲音再次傳入荼蘼的耳朵裡，滿臉的溫柔。

    荼蘼愣神了一會，慢慢點頭。就像一場夢，可是夢境裡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好像新活一世。

    “好了，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幫你解決。可是你和那個魔族的交易你的靈魂親自和她做的交易，這個得你自己解決。”姑娘一邊說著，一邊退開一步。讓大門位置進入荼蘼的視線，一個風情萬種的身影慢慢走向兩人。

    走到兩人身邊，那人很禮貌的朝兩人行禮：“汝玄見過神帝大人，見過荼蘼上神。”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