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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深受之恩 心涌蕩蕩

    中午時分,莫振雄在家設宴,請了鎮長張興安一家人,當然還有酒伯,只是一個十二歲的生辰宴,倒也不用大張旗鼓,驚動全鎮的人。

    張興安作為一鎮之長,在任二十餘年,將清源鎮搭理的的繁榮有序,每家每戶不缺吃不少穿,兢兢業業某位之職,這一點是莫振雄非常欽佩的,而莫振雄作為清源鎮上的富家大戶,帶動著整個清源鎮的經濟,張興安對他也是十分的欣賞,兩人的關係也如同莫逆一般。

    酒伯,那是必須要尊請的,鎮上無論誰家宴客請席,酒伯都是必須要到場的,如果沒有他老人家,這個鎮子可能已經在十二年前便沒了,而自從他住在了這裏,清源鎮這些年來彷彿都安靜了不少,方圓百里內再也沒有聽到什麼水匪惡人的。

    清源鎮民風是樸善的,雖然大部分都是莊稼漢,但是知恩圖報卻也懂得,或許這一代年輕的孩子不瞭解那段歲月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對於他們老一輩兒,卻恍然於昨日,所以,他們對酒伯都是非常的敬重的。

    莫振雄家,院大門敞不閉來客,除了酒伯和張興安一家,也請了其他一些鎮上或村落的領頭人,下個月就要組織人手在一次出海打魚了,借這個因由,將大家召喚來,共同商討一下。

    各鎮鄉村落每年出海兩次,一次春天,一次秋天,春季時,冰層融化,生機越起,沉溺了一整個冬季的魚群正是活躍期,而秋季則臨近冬月,天氣漸漸轉寒,魚群也是相對比較沉乏,也是一個很好的獵魚日。

    一次出海大約需要一百多個人,這樣的人數,可以同時開出幾十艘漁船,能抓捕回來數十萬條大魚,抓捕回來後,自會有帝都或者是其他大城市的人的人下來收購,到時賣出來的總錢數在由大夥平均分配。

    莫家大院內,只設了三桌酒宴,中間一張桌子上,分別落坐著酒伯,莫振雄夫妻兩個還有張興安一家人。

    莫振雄雖然為院中主人,但是卻把東家座位讓給了酒伯,自己和張興安相繼陪坐著,其他兩桌中人,均都是外鎮的。

    偌大宏派的莫家大院,正中央僅僅只擺著三張桌子,周圍立著一些下人奴僕,陪等著伺候。

    酒伯所在的桌上,除了莫家主人還有鎮長一家,還有兩個座位是空的,所有的人雖然相談甚歡,但是似乎都是在等待著什麼,並沒有舉杯互敬。

    “酒伯,小女和令徒從小就要好,現在,他們兩個指不定又到哪裏去瘋了呢!”莫振雄笑著說道。

    “我家那臭小子,不學無數,滿腹的歪門邪道,也就雅薇那小丫頭心美慧善,願意和他做朋友,就他那放蕩的性子,沒有把雅薇帶壞,我也就是放心了”,酒伯嘴角掛著一絲笑容,靜靜地說道。

    張興安此刻插嘴說道:“我看關陽小子挺不錯的,性子仁義,雖然有些頑劣的愛好,但是年輕人嘛,對什麼都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一賭徒,還愛打架,耍無賴,哪有那麼好!!”張興安話未說完,他下手位的一個華貴白袍的少年恨恨的開口說道。

    少年話落,桌上的人都有些驚異的看著他,實是沒有反應過來。

    少年旁邊的婦人已近四十,生的不是很漂亮,而且臉上已經爬上了歲月的痕跡,但是卻一臉的貴相,聽到少年的話神情頓時一驚,呼聲道:“澤浩,你說什麼呢!!!”抬首帶著歉意看了一眼酒伯,對著少年說道:“還不快道歉!!”

    “娘,我又沒有說錯,關陽的臭名遠近而聞,附近哪個地方他沒有賭過,沒有混過,我們私下裏都叫他痞子陽的”

    張澤浩無所謂的說道,瞟眼看了眼酒伯,見這老頭仍然是一臉笑呵呵的看著他,一撇嘴,眼中的不屑更濃,心中不禁暗想,真不知道爹和莫叔叔怎麼會這麼尊重他,就憑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情,反正自己還不記事兒呢,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嘭”的一聲,張興安驚怒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口中吼道:“閉嘴!給酒伯道歉!!”對於酒伯張興安心裏是敬重加敬畏的,不僅僅是因為十二年前的那件事。

    清源鎮自從酒伯住下來之後,一直風調雨順,在無任何類似劫襲的事情發生,所有水匪水賊在距離清源鎮方圓百里內,全部都繞道而行,不敢妄進。

    他不是傻子,這其中的緣由他張興安又怎會不知,而且連帶著其他幾個附近的鎮子,都受到了庇護,這是何等的仁心。

    他雖然不是才高八斗,但是也時常自命飽讀詩書,道德善念早已深入存心,又怎會容忍他的孩子做出這等有逆恩澤之事呢?!

    張澤浩被父親的震怒聲吼的心下頓駭,他不曾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父親會這麼生氣,看著父親有些微抖的雙手,他知道父親是真的生氣了,但是少年郎心中的倔氣和已經潛移默化中模糊形成的自尊心,讓他並不想當著眾人的面前道歉。

    宴席上的眾人被張興安這一聲怒吼分分驚動,均側過頭來看著他,有的剛纔一直在與他人交談,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情況,忙問著鄰桌知道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振雄擎眼看著這一幕,並沒有出言相勸阻,對於酒伯的尊重,在他心裏並不比張興安少一分,若此事是換做莫雅薇不拘禮數,莫說她是女孩子,那也要關上禁閉一個月,用來反思自省。

    “算了,興安,少年孩子嘛,有些脾氣是正常的,立事後好好磨練磨練就好了”,酒伯笑著淡淡的說道,他怎麼樣也是不會和一個孩子去計較的。

    “不行!!!”張興安對著酒伯有些歉然卻不容置疑的說道,轉過頭來,又接著怒聲說:“張澤浩,給酒伯道歉!”

    張澤浩有些畏懼的看了父親一眼,又看了看在席間,僅僅空缺的兩個座位,雙眼中突然燒起來一股嫉妒之火,莫名的一陣憤怒瞬間填塞了全部的內心。

    酒伯細眼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剛纔少年眼中剎那間騰起的妒火,也是收入眼中,不由的微微搖首輕輕笑著。

    這臭小子,不覺間,似乎給自己招惹了個情敵……

    “我不!!這死老頭子有什麼厲害的?!你怎麼那麼怕他啊!”張澤浩憤聲濤濤的喊道,其中還混雜著不屑和鄙夷的語氣。

    宴席內頓然一靜……

    莫振雄眉頭微蹙,張夫人更是面容驟凝,張興安豁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眸內似是壓抑著無盡的怒火,快步走到張澤浩的身邊,面色驟紅身軀顫抖著盯著自己的兒子……

    張澤浩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感受到,父親的內心似乎存在著一個隨時都會爆涌的火山,而他便是點燃這座火山的最後一抹火苗。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一顆心也陡然間沉了下去,有些懼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輕顫的說道:“父親,我……”

    張興安未等他說完,掄起手掌對著他就是一巴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記震響的耳光,直接將張澤浩從座位上扇到了地上,又抬起大腳對著剛要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張澤浩踹了出去,一腳踢出了老遠。

    張夫人在座位上一直抿著嘴唇,眼角處已經見到了淚花,但還是一動不動,即使她心疼,即使她非常的想要勸阻自己的丈夫,可是依然沒有這麼做,因為她知道,張興安做的是對的。

    酒伯對於整個清源鎮乃至於周邊的鎮子都是有些恩惠,儘管大家平時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卻都知恩在心,默默地記下,這孩子如此的不懂事,與他說過多次要對酒伯尊重,可他渾然沒有放在心上,也是該打。

    “好了,興安,不要在打孩子了!振雄,去拉一下”酒伯鬢下雙眼無任何變化,平淡的說道。

    莫振雄緊忙起身拉住了已經抬起了一隻腳,想要接著打的張興安,把他拉回了座位上,張興安扭頭怒呵道:“在那兒跪著,不準起來!!”

    張夫人看著張澤浩被他父親打成這個樣子,臉頰受了兩巴掌已經高高的隆起,嘴上還在滴著血,潔白錦袍的胸口處一個清晰的大鞋印掛在那裏,在地上瑟瑟的跪著不敢瞎動,她輕輕拭了下眼角,終是沒有說話,徐徐的轉過身去。

    一雙秀手在此時輕輕的握住了張夫人有些微涼的手掌,她看著眼前的這個與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子,有些心澀的笑道:“我沒事的,莫夫人。”

    或許是因為家境的原因,莫夫人雖然也是已經到了中年的年紀,作為一個女子,也不得不接受的這個年齡,但是卻是保養的不錯,身上仍然還存著幾分風韻,細眼凝看,年輕時,也定然是個美人,莫雅薇很大程度上也繼承了她母親的這種容貌氣質。

    莫夫人平緩的說道:“不要太擔心,酒伯他老人家是不會記懷的。”

    張夫人眼神凝重了一下,看著正在低頭和酒伯交談的張興安,又看了看酒伯,說道:“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孩子動了怒氣!”

    莫夫人拾起水壺添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裏,笑著安慰道:“不會的,放心吧!”

    “……嗯”張夫人輕輕應了一聲,仍是滿面的擔憂,卻也無從他法,只能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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