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陽極降世
宣榮國,物華天寶,人傑輩出。
帝都名號“宣榮城”,城內街道縱橫交錯,極盡繁華,設有東西南北城門,皆巍峨厚重,壯闊無垠。
四座城門處,均有重軍看衛,為當今宣榮國四大“護國神相”,鎮守在此,一呼一息間,攸關舉國安危。
城外一條護城大河圍住,橫寬五百丈,乃是六百年前開國皇帝,宣榮王集萬民和士兵共計五萬人,耗費兩年開鑿而成。
經歷了六百多年的歲月更替,滄桑變換,宣榮國如今兵力已多達百萬,這是六個時代的皇帝,歷經鮮血,腳踏幽魂所換來的強盛。
城,座位於東面,北面建有一港口“行雲港”,為四方城門中最重要的一處。
河口直通天下第一江“天運江”,從這裏可到天下各處,乃是與外界交流必經之路。
其上戰船商船滿目琳琅,船流交涌,絡繹不絕,卻規而不亂,分浮放置。
鎮守管束此地之人,是如今四大神相中最年輕的一位,錦榮王。
錦榮王,年紀二十七歲,十七歲從軍,十年沙場征戰,功勞無數,數次力挽狂瀾,拯救皇城於為難之中,與國主更是親如兄弟,這般年紀便封王的人,宣榮國開國百年以來,他是為第一人。
而北城是宣榮與他國交匯的重要門戶,如此重要之地由他看護,可見國主對他的能力以及人品的信任。
天色深暗,繁星漫天,一輪皓月懸空高掛,灑下銀白色的月光……
一艘烏篷小船,浮著月光映照在河面上的淡淡銀光,緩緩划進北口岸。
小船停靠在岸,從蓬內走出一人,身上穿著黑色大袍,戴著一個寬大的後帽,罩住了整個腦袋,仰起頭看著北城宏壯的城門,走了過去。
今天是正月十五,大年已過,正月未出,也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城中大街小巷內掛滿了燈籠,各式各樣,種類繁多,每一條街道都流躺著絢麗的色澤。
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往走動,追逐打鬧聲充盈耳畔,歡悅而輕舒的氣氛盪漾在街道的每一片角落,異常的熱鬧。
而在這個舉國歡騰的日子裏,有一個地方,卻是充滿了緊張和急促!
北城,錦榮王府……
穿過正門的青光石打造的觀賞池,便是正廳,由正廳進入,就是王府主人的正臥房。
只見主臥房處,門庭敞開,輕簾遮擋在上,丫頭們端著一盆一盆的熱水,來來回回穿梭在輕簾和屋內之間,神情焦急而又緊張。
一個侍女走的太過著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熱水順著臺階滾滾而下,流淌在青石鋪成的路面上,一個看似管家的男人急忙上前把她扶起,口中有些焦憤的說道:“小心著點,快去廚房在打一盆熱水來!”
摔倒的侍女慌忙的應了一聲,匆匆的又跑去了廚房。
屋內傳出女子一陣陣痛苦的**聲,還有一個上了年歲的聲音響起,“夫人,用力,堅持住,孩子已經漏出了頭,深呼吸……”
距離主臥室有些距離的一處偏亭內,一張石桌,幾個石凳規矩的放著,石凳上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面如冠玉,氣勢如虹,紫色長袍隨意的穿在身上,眼瞳微轉,若風涌雷動。
此人,就是錦榮王楚天雲。
楚天雲身側恭敬的站著一中年人,一身金色盔甲,身材雄壯,威武不凡,雖然也是氣質不俗,但是與楚天雲同在一起,不免也要失了幾分顏色。
楚天雲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緊,滲透出少許的汗水,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屋子,眉頭稍皺,有些焦慮和緊張。
“李大哥,當年嫂子生產的時候,也是這般情形嗎?”楚天雲聲帶微顫的問道。
立在楚天雲身側的中年人,全名喚做李元擎,是楚天雲手下三大最強戰將之一。
李元擎低頭看著端坐的年輕人,雖然年齡長於楚天雲幾歲,但是眼神內沒有任何的不尊,全然是一片敬崇神色。
“當年麗淑生雅兒的時候,同夫人的情形也是有些相似,鬧騰了很長時間,這小丫頭片子纔算落地”,想起自己五歲的女兒李君雅,李元擎端肅的臉龐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可是這小傢伙已經摺騰了他母親快要一天了,現在就這樣的調皮,也不知道出生長大後,會淘氣成什麼樣子?”楚天雲無奈的斥笑道。
李元擎安慰道:“元帥還是不要過於急迫,夫人貴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楚天雲:“可是我聽著婉兒這麼痛苦,身為她的夫君,卻只能袖手旁觀,這比我面臨川蜀五十萬大軍還要難受!”
李元擎直了下身子,輕呼了口氣說道:“是啊,女子生產,不比我們男兒在戰場上血獵廝殺要輕鬆,同樣都是在鬼門關裡走一遭啊。”
楚天雲長呼一息,向着李元擎問道:“北城現在怎麼樣?”
聽到是軍事上的問話,李元擎馬上躬身回道:“回元帥,北城太平無事,況且還有蕭凌和尉遲戰在,他倆一文一武,相互配合,必然不會出錯。”
李元擎口中的蕭凌與尉遲戰,便是楚天雲手下另外兩大戰將,人稱飛天虎尉遲戰和天慧星蕭凌,而李元擎被世人稱為人間兇器。
這樣的稱號全部都是敵人所贈。
“叮囑他二人,年關未過,雖然現在天下太平,但還是要縝密一點。”
“是!”
李元擎領了命令,正要轉身離開,突然間天生異象,一道紫色閃電橫跨長空,照亮了整片夜空,,聲雷震動天地,那條閃電一直在高天上閃爍,經久不消,恍然間,黑夜猶如白晝。
舉手遮望穹天之上,漫天的紫色中似有龍鳳祥遊,飛鳴天宇。
全城喧雜的聲音同時消失,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天上的奇象。
楚天雲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面色微變的看著高天。
李元擎的臉上也是凝色重重,張口問道:“元帥,這……”
他的話音剛落,又是一聲驚雷響起,紫色閃電突然直劈向下,那天際的龍鳳,旋繞著閃電俯衝而來,在他二人驚駭的目光中,衝進了主臥房內,可是讓他二人更加驚異的是,屋頂上並沒有任何瓦礫飛起,不曾損壞一絲一毫。
緊接著,嬰兒的哭聲驟然響起,清脆悅耳,洪氣十足。
楚天雲面色由驚轉喜,快步的向正房處走去,雖然不清楚剛纔的異象代表著什麼,但慶幸的是,他的孩子順利出生了,同時心中也是隱隱有些擔憂,“婉兒,你可不要有事!”
腳下的步伐,因為心中的急切和擔心,變得越來越快。
而李元擎也是麵漏微笑,喃喃細語:“你這小娃娃,終於捨得出來了”,抬頭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的夜空,徐徐說道:“少主誕生,天降異象,日後我的這位小主人必定不是凡俗!”
因為少主的降生,李元擎也不必急著回去覆命,便站在偏亭裡靜靜地等待。
楚天雲現在的內心是要多歡喜有多歡喜,初為人父,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孩子了,這份激動的心情,即使他是當今大宣四大“護國神相”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沒有辦法掩飾的,況且,他也不想掩飾。
宣榮城正中央處……
四相環繞,同護主宮,這裏便是皇城所在。
此時在金色鑾殿的門口,一道身影靜靜佇立,此人龍袍加身,器宇不凡,眨眼間,一股睥睨萬生的氣質冉冉擴散,他就是當今的國主,宣漢天。
當今國號平康,所以萬民又都稱呼他為平康大帝,寓意為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的意思。
在他的身後同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年紀頗大,但是衣冠整齊,手拿翎羽揺扇,另外一人相對較之年輕,穿著墨色輕甲,腰間掛著一把銀寒寶劍。
平康帝緩緩開口問道:“丞相,剛纔的景象你怎麼看?”
那手拿揺扇的人快步走進幾步,恭敬的回道:“陛下,,剛纔幾息的時間,九天上紫氣縈繞,雷鳴涌動,充斥著至陽至烈的力量,而雷聲中又隱有龍鳳鳴吼,看它所降落的方位,正是北城錦榮王的住處,所以,老臣斗膽猜測………
平康帝:“什麼?”
“陽極降世”,此話一落,平康帝靜默的雙眸突然間微微睜大。
錦榮王府內……
楚天雲從穩婆的手裏笨手笨腳的接過孩子,是個男孩,第一次身為人父的他,臉上像長了花一樣,掛著笑意。
床上女子滿頭的汗水,緊閉著眼睛,呼吸輕緩,樣子非常的疲憊,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那絕色姿容,她就是錦榮王府的女主人,楚天雲之妻,蘇婉兒。
楚天雲慢慢的走到床前,大手緊緊的握住蘇婉兒的玉手,張口說道:“婉兒,謝謝你!”
蘇婉兒緊閉的秀目輕輕睜開,看著楚天雲輕笑搖頭,有些無力的說道:“天雲,我想看看孩子。”
楚天雲將孩子抱到蘇婉兒的眼前,說道:“看看他,是個兒子。”
摻著楚天雲的另一隻手,蘇婉兒用力挺身,看向襁褓中的嬰兒,只一眼,一張俏臉頓時扭成一團。
楚天雲心中一驚,忙開口問道:“婉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只聽蘇婉兒有些委屈的說道:“怎麼會這麼醜!”
旁邊立著的穩婆,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說道:“夫人,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臉沒成型,需要過一段時日才能長開。”
楚天雲榮寵的看著蘇婉兒,笑道:“穩婆說的沒錯,你就不要惦記孩子的長相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婉兒微微搖頭,看著楚天雲說道:“天雲,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楚天雲:“名字我早都想好了,少陽,少代表年輕,陽代表陽剛正氣,楚少陽。”
蘇婉兒眼波流轉愛意的看著楚天雲懷中的嬰兒,輕輕的說道:“少陽,小少陽,嗯,好聽。”
楚天雲看著蘇婉兒身子欠著疲乏,說道:“你先睡一下,我會照顧好少陽的。”蘇婉兒乖乖的點了點頭,重新躺在絲枕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身後的穩婆娓娓說道:“王爺大人,將少主交給老奴吧。”
楚天雲起身看著懷中的孩子,那份父愛溢於言表,在萬軍陣前神怒天威的氣魄,此刻在他的身上,早已蕩然無存,有著的只是滿滿的愛意。
輕手小心的將兒子遞到穩婆的手裏,那雙眼睛卻遲遲不肯離開懷中的孩子,穩婆是個老人,經她的手托出的生命不知有多少個,對於初為人父人母的年輕人,所表現出來的感情和心境,也都入眼隨心。
當下笑笑,說道:“請大人放心,老奴定會照顧好少主的。”
楚天雲:“辛苦你了,謝謝。”
穩婆急忙恭敬的回道:“大人折煞老奴了!”說罷便走到一搖床處,把嬰兒小心的放在了上面。
現在正是寒冬,溫度極低,但是因為屋內有產婦和剛出生的嬰兒,放了不少的火盆,對於楚天雲這個常年習慣了軍旅生涯的人,有些燥熱,回頭看了看已經睡熟的蘇婉兒,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孩子,揚起一抹溫馨的笑容,掀開輕簾走了出去。
侍女們還在門外侯著,隨時準備照顧裡面的小少主,楚天雲深深的呼了一口外面寒冷的空氣,向着偏亭內等待了許久的李元擎走去。
“恭喜元帥喜得貴子!”李元擎剛纔問了從旁走過的侍女,知曉了蘇婉兒生的是個兒子,所以這般賀道。
“多謝了,李大哥。”楚天雲高興的說道。
李元擎問道:“不知少主的名字叫什麼?”
“楚少陽,本帥希望他日後能夠做一個正義,充滿正氣的男人。”
李元擎:“少陽,少為經久不息的年輕活力,陽為烈火,一身正氣,楚少陽,好名字啊!”
楚天雲哈哈大笑,“陽兒日後還要靠你們三位好好教導。”
“少主的指導我們自當竭盡全力,至於蕭凌,這小子一身的陰謀詭計,滿肚子壞水,還是不要讓少主跟著他了,免得被他拐帶壞了”,李元擎玩笑道。
李元擎雖是語氣惡劣,但是任誰都聽不出來這話中是真的討厭蕭凌,只有濃濃的兄弟情義。
楚天雲仰天大笑:“小凌才略過人,卻被你說成了奸詐小人,你也不怕被他知道了,給你找絆子。”
李元擎眼睛一瞪:“他敢!”
楚天雲:“哈哈哈……”
王府外的街道上,人群中正議論著剛纔的天象,眾說紛紜,而在王府正門的另外一個方向,一處陰暗的角落裏,瑩白的月光被院牆所遮擋,形成了一片黑影,那片黑暗中慢慢走出來一個人,身著大袍,頭罩後帽,看著錦榮王府高闊的大門,若干柴風乾似的沙啞聲音,緩緩響起:“陽極降世……呵呵……”
聲音漸消,身影又再次隱沒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