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弓箭手黯羽希
一眼望過去,帶來的感受全是大氣豪放,六根白柱撐起屋簷,一面招牌鑲在大門上方,畫着兩隻正在相握的手。
“啊!招賢堂!你,沒有糖!”一個戴著插翎毛大氈帽的吟遊詩人,一邊拉著手風琴,一邊高聲吟詩。
封明胤掏出一枚銅幣,扔到吟遊詩人腳下的破碗裡。
“這裏就是招賢堂了,有來這裏組隊準備闖蕩長者之森的,也有尋找武道大會的隊友的或者委託辦事的。”陳洛雅像個導遊一樣介紹著,千夜不斷點著小腦袋。
“裡面太亂了,全是來找武道大會的隊友的,你還是回到靈飾裡去吧。”
封明胤揉了揉千夜發頂,千夜嘟囔一聲,虛化成半透明,不斷縮小,飄進了十字架項墜中。
“先去買告示吧,寫完貼上去我們就走。”陳洛雅帶著封明胤來到一個馬車處,上面裝滿了空白告示。
這種告示和招賢堂的牆壁之間,會產生一種詭異的吸引力,只有符合告示上條件的人才能揭榜,揭榜的瞬間,貼告示的人會收到感應。
封明胤和陳洛雅好不容易纔擠進圍著馬車的人群,各自買了三卷告示抱在懷裏擠了出來,找了角落的一張桌子相對而坐。
“我上次握筆的時候,好像是六歲。”封明胤左手拉過右手的袖子,露出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指節分明,沒有多餘的肉,膚色白皙,簡直是手控福利,幾個小姐姐看得眼睛都直了,還有幾個小哥哥看得都快彎了。
陳洛雅搖了搖頭,一手壓告示一手提筆,自己一個人在桌對面寫了起來。
封明胤抓起桌子上的羽毛筆,姿勢標準而大氣,一時間便圍上了一圈人,看看這個男神能寫出如何清秀俊逸的書法。
“他的手動了,他開始創作了!”
“天啊,我要用刻影石錄下來!”
“這一手妙啊!一個完美的圓起頭,看來他是一個工筆畫家!”
“不錯,他畫的……畫的這是什麼幾把玩意兒?”
封明胤神情認真,九筆畫了一隻小雞,小雞低著頭,封明胤用羽毛筆在小雞的頭下方點了好幾個點,然後優雅地收筆,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說:“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我這叫小雞吃米圖,此乃簡約之美。”
“可是你畫只雞在上面,難道要讓雞來揭榜?”一個金髮女生狐疑道。
“不,我要一個樸實的女孩來揭榜。”封明胤筆尖快速移動,瞬間就在小雞旁邊勾勒出了一個披著圍裙的女孩,只是除了圍裙之外,就什麼也沒穿了。
女孩手裏捧著一把米,正在喂小雞。
幾個男的旁觀者吹起了口哨,向封明胤豎起了大拇指,女生們捂著臉轉過身去。
“不好意思,我只會畫圍裙,其他衣服沒學過怎麼畫。”封明胤臉紅地說著,“一個樸實而溫柔的女孩,必須要有在農場勞動的經歷。”
“再來一張,再來一張!”大家興奮地慫恿著,發出吆喝聲。
“封明胤,別忘了幹正事。”陳洛雅一邊在告示上寫字,一邊說到。
這時,一個身披貂絨披肩,衣著華麗的少年走進了招賢堂,他留一個金色的大背頭,手撐手杖,一看就是有錢人。
“那群人圍在那裏幹什麼?”大背頭問身邊的幾個侍從。
“大人,也許是在賭博。”一個侍從回答到。
大背頭皺了皺眉,擠進了圍觀人群,伸長脖子看著,只看到告示向上畫着一個渾圓的屁股。
大背頭心中一凜,睜大眼睛,脖子又伸長了幾分,看得更完整了一點,才發現原來那不是屁股,而是老鼠的兩個耳朵。
大背頭大失所望。
“剛剛畫小雞,這次怎麼又畫老鼠了?”一個男子高聲問到,顯然有不滿情緒。
“我要找的女生不僅要樸實,還要身手敏捷,會抓老鼠。”封明胤在老鼠旁邊畫了一個仍舊是隻穿圍裙的女生,正躬下腰準備抓老鼠。
“喂,庶民,你就不會畫這個女子的背面嗎?”大背頭說著,看向了畫家,才發現這人長得如此帥氣,不僅眉頭一皺。
“是啊,大家都想看背面!”大家一齊響應到。
“封明胤,我都寫完三張告示了,你怎麼還在畫畫?”陳洛雅一邊揉著有些發酸的手,一邊抱怨。
“女孩子不要說話,去去去。”封明胤擺了擺手,繼續畫。
“你……”陳洛雅秀眉立起。
“主人,我沒有說話吶。”千夜在靈飾裡低聲說道,語氣十分無辜。
“光會喂小雞和抓老鼠還不夠,我是一個門檻高的男子。”封明胤勾唇一笑,惹得少女們芳心悸動。
封明胤繼續動筆,又是一張圍裙少女與小雞吃米圖。
“這是何意?”有人提出了疑問。
“一個強大的人,還需要持之以恆的毅力,而且,只喂一天小雞可能只是在農場玩玩,連著兩天都喂小雞才能說明她有在農場勞動。”封明胤條理清晰,令人信服。
“還真他媽的有點道理啊。”一個粗人感嘆到,眾人都點了點頭。
“我看你是閒錢多,三張告示全用來玩了。”陳洛雅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他寫的三張告示貼在牆上。
陳洛雅的三張告示都寫清了他們需要一個身手敏捷、射術高超的弓箭手當隊友,與他們共同參加武道大會的三人團隊賽,還寫清了在哪可以找到他們。
三張告示寫得密密麻麻,條理清晰,看來陳洛雅有著多年寫告示的經驗。
“散了散了,三張都畫完了,沒意思。”大背頭搖了搖頭,撐著手杖走了,眾人見狀,也意猶未盡地作鳥獸散了。
“大人,等等我們。”侍從們緊跟上了大背頭。
“走吧,你那三張‘得意之作’還是不要貼上去了,純屬佔牆壁位置。”陳洛雅淡淡地說著,提起水果,抱起盾牌和長槍,看向門外的天空。
太陽已經慢慢落了下來,隔著一重重中世紀風格街道,那雲霧中的遠山輪廓之間,綻放著令人陶醉的夕陽。
陳洛雅回過頭來,封明胤已經貼好了他的三張得意之作,跟上了陳洛雅,兩人一同走出招賢堂。
“翁翁翁翁翁翁……”一陣奇怪的聲音在封明胤的腦海中響起,封明胤一愣看向陳洛雅,陳洛雅也看向他。
“什麼聲音?一直嗡嗡響?”封明胤疑惑地問。
“哦,那是告示被揭榜的提示音,我們繼續走……”陳洛雅的“吧”字還沒說出口,猛地愣住了。
兩人一臉驚奇地轉過身,整個招賢堂的人都看著一個角落——封明胤貼的三張告示,被一個戴著兜帽披肩,穿著排扣衫短裙的少女給揭了下來。
陳洛雅看到,那個揭榜的人,背後揹着一把美麗的弓。
“只有符合條件的人,才,才能揭榜……”陳洛雅看著那人,結結巴巴地說。
“哈哈,洛雅,你寫了那麼多一點用也沒有嘛!”封明胤拍了拍陳洛雅的肩膀,大踏步走上前去,少女也回過頭來,與封明胤四目相對。
她的相貌與千夜有著三分相似,但與千夜不同,這個少女給封明胤的感覺,就像雪山之頂,獨自搖曳的雪蓮。
銀色的長髮披肩散落,劉海下一雙眸子乾淨澄澈,裡面彷彿有著星辰與大海。
可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眉頭確是微蹙著的,擺著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少女咬了咬下唇,拉著封明胤的衣袖就往外走,另一隻手毫不憐惜地握著那三張皺巴巴的告示。
“黯羽希。”她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步伐加快,在眾目睽睽之下扯著封明胤走出了招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