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返鄉

    “沉浸吧，墜落吧，不會被遺忘，溺亡又何妨。”——少女的耳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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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明胤睜開了雙眼，四周是旅館的裝潢，只是這因剛起床而含淚的眼睛，看得不太真切。

    他伸出手，正對著天花板的油燈發出的橘黃色光芒，內心鬆了口氣。

    看來從冥府裡出來了。

    他正這麼想著，一隻好看的手突然與他五指相握。封明胤睜大眼睛，清醒了許多，看著這隻手的主人。

    陳洛雅穿著整齊地坐在床邊，朝他微笑著。手一拉，封明胤便支起了上身。

    他看見，陳洛雅背後靠窗的木桌上，放著好多的千紙鶴。清晨的光透過窗照進來，輕輕灑在這些千紙鶴上，顯得安詳而靜謐。

    陳洛雅左手食指抵住嘴唇，指了指封明胤身旁。封明胤側過頭，看到千夜著一身睡裙躺在他身旁，微弓著身子睡得正香甜，懷裏還抱著一隻長著獨角的黑色小狗。

    這是……啼聽？怎麼變成狗了……封明胤剛想說什麼，就被陳洛雅拉到了外面。

    他們在窗戶外邊靠著牆站著。陳洛雅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說:“有件事告訴你……羽希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

    封明胤懵了會兒。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這也太突然了。他視角的餘光看見，在旅店的門口，有一棵掛滿了綵帶與星星的聖誕樹佇立著，旁邊一輛小推車靠在牆上，繫着的繩子在地上無力地蜷縮著。

    陳洛雅雙手捧在嘴邊哈了口熱氣，眯起了雙眼。隨後，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對摺了四次的信紙遞給封明胤。

    封明胤快速地將信紙展開，那信紙的上面，寫著好幾行清秀的字型。

    “有的事情，一味地逃避是不行的了……遲早要去面對的……別擔心……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能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封明胤斷斷續續地默唸著，黯羽希的大概意思他已經懂了。

    眉頭皺了皺，封明胤抬起頭來，與洛雅四目相對。

    “我……”封明胤啟齒。

    “我知道。”陳洛雅打斷了他的話。

    封明胤一愣，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微笑的人。

    “千夜都告訴我了。”陳洛雅說著，把肩上搭著的一縷淡紫色長髮撩到背後，“換做其他人，說什麼也不會信的吧……地藏菩薩什麼的……”

    陳洛雅說到一半，頓了頓，看著地面接著說：“羽希她……到底怎麼了？之前國王問她母親的情況什麼的……我一直很在意。”

    “是啊，她的身世對我們來說，一直都是個迷。”封明胤迴應道。“她獨自離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們能做的只有相信她，相信她一定能面對的。”

    “主人……”千夜糯聲糯氣地叫著，睡裙有些凌亂，抱著啼聽站在門口，“冥府的人，還會來追殺主人的……”

    封明胤揉了揉她的頭，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千夜說的沒錯，現在自己纔是最危險的，羽希這時候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她並不知道。

    “說到身世，我突然想回家鄉一趟了。”封明胤輕聲說。他突然想起來，在不久之前他被抓到失樂園，江伶笑著提及了封明胤的家鄉“封門村”。

    那些從小伴著他長大的人們中，雖然有對自己冷眼相向的村民，但也有懷著愛照顧他這個可憐孩子的好人。江伶能知道地方，說不定也到過那裏……

    一想到這裏，封明胤就開始害怕。

    如果他們都被江伶變成了屍兵……不對，失樂園只收集強者，對普通的村民是沒有理由下手的吧？

    這些疑問正在封明胤心中盤旋著，突然就被啼聽“嗷”的一聲打斷了。他回過神來，眼前是略顯擔心的陳洛雅，和還沒睡醒的千夜。

    “要回家了嗎？見…父母什麼的……”陳洛雅臉紅了，有些結結巴巴的，“你別想歪了，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

    “洛雅。”封明胤突然叫了一聲，他剛幫千夜把滑落的肩帶提回去，千夜嘟囔了句“好睏”，變成了靈體鑽回到了靈飾裡。

    “嗯！”陳洛雅一臉認真，蹲下身抱起啼聽。

    “你是女生吧？”封明胤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