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誤入
朝廷與江湖的決戰,就在這龍驤山上展開。
能站在山巔皇陵前的,幾乎都是當時一等一的強者,如果按照武人的等級劃分,幾乎都是一元復始以上的地仙存在!
從一到九,地仙登天!他們這群人在山上打鬥起來,恐怕這座山都會被削平。
“今日,就讓我等領教一下你們南方諸派的本事!”紫衣宦官笑道:“讓咱家教教你們,該怎麼做人臣子!”
武人分南北兩派,此時雖有折損,但是在龍驤山上,依舊聚集了幾乎整個南方的精英,眼前朝廷的陣勢雖然看似強大,但在他們眼裏……
不夠看!
他們的底氣很簡單,據說五年前就已經到了七星具命境界的雲仙劍派掌門,可魂魄立體,瞬息遨遊萬里!虛空造物等等……這些神仙手段,在世上已是無人能敵的存在!
雲秋心笑一聲:“可惜北方那些蠻子不肯過來,要不然今日還能更添一些光彩,你們之中可有史官?報上名來!老夫今日定會留你一命”
見無人應答,雲秋心卻突然失去了興致,輕輕一跺腳,身體已經化作一道流光,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到了皇陵門口!
他一手倒背,一手輕輕敲在大門之上,道:“陛下若不出來,我可就要進去了!”
輕輕一敲,那巨大的石門化作飛灰,雲秋心大笑三聲,昂首闊步走入陵墓之中,轉瞬不見了蹤影!
當年的劍仙敲宮門一事,是所有朝廷之人心中的痛,眼前此時場景不同,卻有人重現此事!當即朝廷一方盡皆大怒!
紫衣宦官大怒:“大膽!”抽刀就往皇陵中衝!
武人這邊撫掌大笑,陡然發難,數人前衝,雄渾無比的真氣從身上噴薄而出,佔據了半邊天空!
那紫衣宦官腳步突然停住,目光中露出了一絲詭異,只聽一聲清脆悅耳的鐘鳴聲,山巔上突然噴出了一股巨大的白霧!所有的武人手臂上都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各個呆立當場。
“你們不是要劍仙秘寶嗎?這就給你們!”在紫衣宦官瘋狂的笑聲中,隨著白霧,一柄古意盎然的劍從中滑出。
不知為何,那劍尖處少了一塊。又一聲鐘響,那古劍化作無數碎片,被各個武人手上的玉環牽引,落入到他們身體之中!
古劍碎片落下,如一塊融化的雪花一樣融入武人面板之中,就在這個瞬間,他們頓時眼前一黑,已經被拉入了黑暗空間。
無數古意盎然的文字浮現,其內帶著他們一直在追逐的秘密,那解除‘魔’的辦法。
這本來是所有武人都渴求的東西,只是現在,卻要了他們的性命!
此時正是生死交戰之時,哪怕一個呼吸有差錯,都可能要了人命!現在這種情況,身體與意識脫離,紋絲不動,這不是放在案板上的魚是什麼?
也不是沒有人意識到了問題,許多武人身上真氣涌動,試圖將自己拉回來!可劍仙秘寶所蘊含的力量,豈是他們能抗衡的?
眼前希望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眼看馬上就能取得勝利,這一瞬間,卻一切逆轉!
紫衣太監哈哈一笑,隨手觸動了某個機關,一塊巨大的斷龍石放下來,將皇陵牢牢堵死。
他目光掃過諸位大臣,說不出的得意:“就讓你們這些傢伙,看看陛下的手段!老虎不睜眼,真當陛下是病貓?”他又瞅過老紀一行人:“動手吧!誰也別拉下!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塞進夜壺裏!”
老紀嘆道:“大徐天子真是好手段!好算計!我等就算了,都是孤魂野鬼,就不造這個殺戮了!”
紫衣太監不屑一顧,又對那少年將軍說道:“小將軍!這是無上榮耀的時刻!可惜申少爺沒來!你可第一個去!摘下他們的頭顱!”
少年將軍應了一聲,走上前,一槍將那豹眼環須的武人捅了個對穿,用槍高高的挑了起來!
“好!”紫衣太監拍手叫好:“快些動手!別……”
咚!
第三聲鐘響!
紫衣太監完全不敢相信:“怎麼會還有鐘響?”一股僵硬的感覺從心底泛上來,他丹田之中運突生變故,真氣按照完全陌生的軌跡執行,導致他也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影響到我?”
直到一柄巨刀削下了他的頭顱,他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到了仙人修為,就算被斬下頭顱一時半會也不會死去,他看著周圍人跟他一樣,全都一動不動,看著四周收四海之兵鑄造的金人緩緩移動起來,他突然想明白了。
“陛下,好陛下,陛下您是要我們所有人都去死啊!可我們都死了,誰來做您的爪牙?誰來抵禦野獸?狡兔死,走狗烹……可……”
剛纔砍掉他頭顱的金人一腳將他最後希望踏碎。
看著周圍活動的金人,感受著身體內的異狀,老紀苦笑一聲,他知道根源在哪。那是他之前從大徐天子得到的,傳說中劍仙的功法!
美妙的餡餅其實是死亡陷阱。
他雖然一步不能動,可能是因為修行功法時間過短的原因,還有一絲力量讓那他能夠搖搖頭。
“夫子,你提前離開,就是看到這一天了嗎?我不該貪婪,爲了那能祛除魔咒的功法,爲了……什麼也別說,只是貪婪……卻讓自己成了這成功的祭品……”
已是絕境。
此時在這皇陵的廣場上,數十位‘地仙’死在這裏!他們的血,將滋潤大徐這個新王朝的土壤……
“就這樣吧!這兩天也沒顧上,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老紀閉上了眼睛,他已經活的太久了,此時死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可惜,我還是沒種出……”
忽的。
一聲馬嘶。
“我說,你到底是在往哪騎?”
李牧原苦笑一聲,錢曾騎著馬在山林裡一陣亂晃,突然也不知戰馬中了什麼邪,忽然撒足狂奔起來。
“不該俺事!”錢曾的胖手都被韁繩拉出了一條血痕:“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這馬怎麼受了驚!我的天我的天,你抓住了,幸好我也騎過驚馬,只要把住方向,找個地方慢慢讓它停下來就行!放心!放心!”
“祖宗保佑,娘娘爺爺大姨大媽,我可是老錢家多代獨苗!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我怎麼那麼不放心呢?”
李牧原也沒有辦法,所幸錢曾的技術著實不錯,起碼他們兩個沒有被摔下去!
雖然有濃霧看不清眼前的路,但是腳下的情景還是能看清楚一點的。李牧原看見他們的腳下已經出現了一點人工雕鑿的痕跡,當即大喜:“這不是天然的岩石!這是從南方運來的白玉!白玉為磚,黃金做牆!我們……”
“媽呀!”錢曾差點從馬上跳起來:“別說了,這是皇陵啊!我爹說過,衝入皇陵可是死罪!多少銀子都救不回來!花上十萬兩,最多能去收個屍……”
“那你還不快掉馬!”
“我這就……放心!李爺,打仗我不是個,這騎馬……”
忽的,戰馬躍出了濃霧。
兩人一時呆了,看著眼前的情景,簡直……
白玉鋪地,玲瓏奇巧無數,金爐焚香……整個龍驤山,也就只有一處地方能如此……
皇陵是沒假了,但十步開外立著的那碩大明黃帷帳是什麼意思?
“衝駕?”
“錢曾!你這廝來哪了?怎麼回事?”
李牧原瞬間聞到一股騷臭味,還沒多問,錢曾用胳膊肘死命纏住韁繩,拽著戰馬撞到了一處湖石之上。
戰馬搖頭晃腦,轟然倒地,李牧原眼疾手快,站穩之後將錢曾一把拽出,這才免得錢曾被壓在馬下。
“他孃的!這是皇駕啊!這下可完了!”錢曾瘋狂的抽著自己嘴巴:“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陛下啊!陛下啊!”
那碩大的帷帳遮住了李牧原的視線,讓他看不清楚前面的情況,他心中煩躁,一把將錢曾摜在地上:“閉嘴!”
說著,他大步上前,繞過帷帳,當即下巴就驚掉了地上。
這是皇陵?怎麼如修羅戰場!
皇陵前面的廣場上站立著許多人,只是無論是誰,都一動不動!任由數個高大威猛的金人砍瓜切菜!金冠亂扔,鮮血已經成河,紫衣在血河中飄著,靜靜劃過白玉瓷磚。
只是沒有一絲血腥臭味,反倒是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道。
“老紀!”李牧原突看到了一個熟人,眼見老紀就要被金人一刀砍翻,李牧原慌忙上前,手中的“虛”一劍揮下,一道劍氣斬斷了一根帷帳,斬落了金人的手臂……